似乎一般男人都巴不得自己在上洗手間方便的時候,碰到一個可以給自己送屄讓自己免費來肏的女人。換成是以前,我可能也會這么想。
問題是今天遇到的是孫筱憐,這個女人欲壑難填且風騷絕倫,就是她的一言一行都讓我厭惡得很,并且今天她還道破了我和美茵的秘密,說中了我對夏雪平做了春夢的心事。
這一天天的,案子本來已經讓人頭大了,我還要處理自己和夏雪平的關系更是讓人心煩,現在又在孫筱憐這里惹了一身騷。
我迅速地走出教師洗手間,此時走廊里全都是背著書包往樓下走的學生。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鐘,發現已經是學生放學的時間了。
我不停轉身,回頭,來回望著,只看見在走廊另一邊的盡頭,夏雪平正站在床前。我趕上前去,發現她正跟韓琦琦說著話。韓琦琦的神色很緊張,她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一件東西,交給了夏雪平。夏雪平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把那東西塞進了自己的挎包,那東西似乎是一個筆記本。韓琦琦看到夏雪平把那東西放進自己的挎包里以后,松了口氣,又跟夏雪平說了幾句話,接著便匆忙地走下了樓。
“這丫頭干嘛呢?”我走到了夏雪平身邊問道。
“她給了我一個東西,一個筆記本。”夏雪平看著我,又來回盯著走廊里不斷走出教室,往樓下走的學生。
“我看見她給了你一個東西,”我接著問道,“我是想問,這東西是怎么回事?她為什么要給你這么個東西?”
夏雪平警惕地看著周圍,然后與我對視著:“沒辦法在這跟你說先出去,回車上再說。”
我和夏雪平接著出了教學樓,往校門口走去。剛要走出大門,夏雪平突然攔住了我。她身子一側靠在門柱上,目視著前方。
“又怎么了……”我問道,然后順著她的目光往前看,就看見美茵背著書包繃著臉,走到了陳月芳的面前。陳月芳臉上強堆著笑,對美茵各種噓寒問暖,而美茵對陳月芳的態度則是十分冷漠。陳月芳伸手要去拎美茵的書包,卻被美茵一胳膊把手甩開。陳月芳很是無奈,轉身叫了輛計程車。
“你不上前去,再打個招呼?”我對夏雪平問道。
“見都見過了,還有打招呼的必要么?”夏雪平對我反問道。
“剛才那畢竟是警察和學生,你不覺得你應該按照媽媽和女兒的方式再跟美茵說幾句話么?”我問道。
“免了吧。”夏雪平目送著美茵上車。美茵上了車后座之后,就把門狠狠地關上了,陳月芳嘆了口氣,只得坐到了計程車的副駕駛。夏雪平回過頭,對我問道:“這女人是誰啊”“本來是老爸請來做家政服務的阿姨。她對老爸不錯,對我和美茵還都挺客氣,而且盡心盡力。她馬上就要接替你的班,給美茵當后媽了,現在是老爸的女朋友。”我說道。
夏雪平沒說話,我站在她身邊側過頭,于是我有一次在夏雪平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種無比落寞的神情。“走吧,上車。”夏雪平對我說道。
我和她一上車,夏雪平就把自己的挎包放下,拉開了拉鏈,拿出了一個很厚的金屬制本皮的筆記本,筆記本中間還有一個帶著太陽能板的電子密碼鎖,密碼鎖是焊在本皮上的,上面的按鍵,密碼屏和太陽能板看起來要比夏雪平自己安裝在自家門上的那個門鎖還要精細。
“這就是韓琦琦剛才給我的東西。她說這是江若晨的秘密日記本,她看見過江若晨用這個本子寫東西。”
“我的個天啊,現在小丫頭片子用的東西這么高級么?弄得跟保險箱一樣。”我接著問道,“那韓琦琦告訴你密碼了么?”
“沒有,她說她也不知道。”夏雪平搖了搖頭,接著對我問道:“她是不是之前就知道,江若晨死了”
“沒錯,我昨晚跟美茵打電話的時候說的。昨晚老爸不在家,美茵去韓琦琦她家住的。韓琦琦跟美茵的關系十分要好,跟親姐倆似的。我跟美茵說起江若晨的案子的時候,被韓琦琦聽到了。怎么,我違反紀律了?”
“是違反紀律了。”夏雪平冷冷地看著我,“辦案期間,無論是誰,都禁止跟案件無關人員透露關于案件的任何事。這是”警員基本行為守則“第一條的內容”我無奈地點點頭,剛要開口認慫,只聽夏雪平說道:“不過現在看起來,你這違反紀律違反的倒是對了”。
“這話怎么說?”
“因為今早在孫筱憐公布江若晨的噩耗,分局和派出所來取證,以及江若晨的父母到學校來取走江若晨留在教室里的遺物之前,學校就派人到江若晨的書桌和儲物柜收過一次東西把她所有的筆記本或者其他可以進行記錄的東西全都收走了韓琦琦覺得事情不對,趕緊把這個筆記本從江若晨的儲物柜里偷拿了出來。—她的儲物柜跟江若晨的儲物柜是挨著的,中間的隔板也是可以拆下來的。她還說,江若晨曾經跟她說過,她這個筆記本很重要。現在江若晨死了,韓琦琦心想,還是把這個本子交給重案組合適”。
“這丫頭還挺聰明的,不過沒密碼,這東西也就是包著紙的鐵皮,你就算是拿著它也是兩眼一抹黑。”
“但是這個本子我拿著,起碼要比落到別人手里強。你不覺得在警方去調查之前,學校先派人”清理“了一遍學生的遺物是很有問題的么?”
我也覺的有點不對勁:學校派人收走江若晨的東西干什么難道是學校里有人要搶在警方和家長趕到之前,從江若晨的遺物里找到些什么東西么?
“而且這個江若晨,應該不是個單純的女學生。我們之前,都把她想簡單了。”
聽夏雪平說完,我詫異地看著她。
“你記不記得你跟我一進門的時候,這里的看門老頭提起江若晨的名字時候的表情?”
“我當然記得……就好像……知道了誰做了什么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但明明還夾雜著一點……占了便宜的笑?”我說道,“—而且后來那兩個德育處老師來迎接你我的時候,其中那個先離開的老師在提起江若晨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跟看門大爺的表情如出一轍……哦,我還想起來了!他剛過來接咱倆的時候,這個老師跟看門大爺還相互對視了一眼,那眼神讓我覺得,他倆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
“這就是了。”夏雪平對我問道,“你難道不覺得么?無論是那個看門老頭,還是那個德育處老師,比起江若晨被人殺害這件事情,他們倆更感興趣的,其實是江若晨有男生交往,并且還和他人在公園里發生性關系這件事”。
按照夏雪平這么一說,我又回想了一般那兩個人幸災樂禍的樣子,似乎的確很符合夏雪平的推理。
“而且今天你和我問話的這三個人里面,有兩個都說了假話。”夏雪平繼續說道。
“嗯?”
“孫筱憐和韓琦琦。”夏雪平說道,“美茵是真不知道江若晨是什么樣的人。韓琦琦雖然有實話,但是很明顯,她心里藏了很多關于江若晨的事情。剛才她把筆記本給我的時候,也跟我承認了,只不過她告訴我,她答應過江若晨不往外說,一輩子保守秘密。我剛才問了她兩遍,還是沒能撬開她的嘴巴。真想不到,張霽隆那個無利不起早的掮客,還能教出這樣一個女兒來”。
“那孫筱憐呢?”
“這個女人……我說不好,只是她在我今天問話的時候,表現得太刻意了。幾次說話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且我真的不相信,她一個班主任,知道的事情要比德育處知道的還少”。
“而且你沒發現,她提起江若晨的死的時候,眼神里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么?”我補充道。
“你也這么覺得?”夏雪平看了看我,“我看出來了。只是現在沒有證據證明她跟江若晨之間的關系,所以沒辦法下定論。不過說起來,你身上倒是有一股孫筱憐身上的香水味道”。
“啊……是么?”我敷衍地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然后假意說道:“不是吧……是剛才我去方便以后……他們衛生間洗手液的味道吧。”
夏雪平側過臉,稍稍瞇了下眼睛與我對視著,看我了我半天后,對我“呵呵”冷笑了兩聲,然后繼續把胳膊拄在車玻璃上撐著頭,看著車窗外。這副表情對我來說似乎很熟悉。
“別說別的了。開車回局里。”夏雪平說道。
我一發動車子,就后悔自己剛才的那套說辭了?—我居然忘了剛才夏雪平也是去那個洗手間里方便過的了洗手間的洗手液是什么味道,她能不知道我這謊話還不如不說我突然想起剛剛她那副表情,分明就是我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她對我發怒前的招牌表情:
比如她給我留了一堆算術題讓我和美茵做,她去上班,等她走后我卻把紙筆一扔,竄動美茵一起看動畫片和電視劇,然后她一回家看到我和美茵坐在書桌前裝相,她伸手一摸電視機的機箱,上面還是熱的……
再比如為了中午飯后,給自己和美茵在學校門口賣些小零食,汽水,糖果,棒冰,我會趁著她和老爸不注意,從他們倆各自的西裝或者制服口袋里掏出些硬幣往筆盒和書包里藏,結果臨睡前她幫我和美茵檢查上課需要帶的筆記和教材是否帶全,結果一拎起書包,里面傳來了硬幣撞擊的聲音……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這樣看著我,然后對我進行一番思想教育。我在到市局上班之前,偶爾還會想起小時候的這些場景來。我覺得我那時候,的確挺可笑的。
而今天這一次,她卻什么話都沒說。
我的確已經很久都不把夏雪平當成自己的媽媽了,那她是不是也已經很久都不把我何秋巖,當成她自己的兒子了呢?
正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夏雪平的車載電話突然響了我接通了之后,話筒另一邊的徐遠局長的語氣聽起來很焦急:“秋巖,你們夏組長跟你在一起么?”
“局長,我在。有什么事情您說。”夏雪平直接說道。
“你先別回來,千萬別回來!”徐遠焦急地對夏雪平命令道,又對我說道,“秋巖,其他地方你們也別隨便去了,你直接開車帶你們夏組長回家。”
“局長,怎么了?”我仔細聽著,電話那頭好像有些吵。
“還問怎么了!呵呵,你自己聽吧!”沈量才的聲音也出現在了話筒里,接著我聽到了窗戶打開的聲音,然后外面卻是一陣喧嘩。聽起來,似乎是有人在集會。每個人都在雜亂無序地喊著口號,但每一句口號匯集在一起的時候,一句其實都聽不清。
“聽到了么這些都是來找”酷吏惡女'夏雪平討說法的夏雪平,我在一組當你的組長的時候我就勸過你?!別隨便開槍,別隨便開槍能勸就勸!你以為談判專家是用來干什么的?這下好啦!十年前你當場擊斃曹龍的事情又被人翻出來了!全市的激進分子又來找你要公道了!“沈量才越說越亢奮,最后激動地直拍桌子,被一旁的徐遠勸住了。
夏雪平只是聽著沈量才的數落,臉上表情幾乎沒怎么變,一句話沒多說。
“沉副局,您先消消氣!”我看了看夏雪平,然后說道:“?這幫人為什么又出來抗議了從十年前到七年前,難道他們還沒鬧夠么”我這一生中到目前為止,最灰暗的時刻就在于那段時間里,整個初中三年,除了最后父親給我辦了轉學,那幾個月,我都是在被人一直以這件事為借口的欺負中度過的后來在我念警校以后,我也開始越來越不理解這幫人鬧什么:一個警察擊斃一個犯罪分子,跟普通的民眾能有什么關系。
“秋巖,你和雪平出去這一路上,沒聽廣播吧?”徐遠問道。
“怎么了?”
“”時事晚報“最新一期已經發售了,而且在安保局的應允下,電視,電臺和網絡媒體也都登出了一直以來時事傳媒接到的殺人廣告。
隨即就有很多人在社群網上響應,創立了那一堆什么狗屁賬號—結果,在建立之后,”桴鼓鳴'網站的鏈接便自動發送到了那些賬戶里現在那個網站,已經由暗網轉變為公開的頁面了除了。相關的僵尸賬號以外,現在網上響應這次事件的,已經超過上萬人了。“
夏雪平一邊聽著徐遠的話,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瀏覽器,不少網絡論壇上面,排名前三位的肯定會有一條叫做“刺殺夏雪平”的話題。不僅是社群網,其他的一些社交賬號上,“刺殺夏雪平”這個話題幾乎霸榜。在一些問答類網站中,諸如“如何看待十年前F市女刑警夏雪平當場槍殺劫持黑道分子的劫匪?”之類的問題下面,超過10K贊同的答案,也都是譴責夏雪平的。
估計也就是我跟孫筱憐那一炮的時間里,夏雪平十年前那一槍不但是被重新挖墳,而且又在此在全國發酵。
“那怎么辦?”我對徐遠說道,“就算我現在送夏組長回住處,她的地址萬一被人人肉搜素了該怎么辦?安保局允許的信息公布,他們對夏組長有安全預案么?”
“這個問題我剛才打電話給安保局了,他們說他們對這件事會負責,但是具體的情況不方便透露。”徐遠也嘆了口氣,對我說道:“小何,反正你和雪平,你倆也不單單是上下級的關系。你暫時先別送雪平會局里了。實在不行,你今晚就陪著她。我和量才副局長這邊要應付樓下那幫示威游行的人,走不開……”
“回局里。”夏雪平像是對我說道,又像是對徐遠說道,“為什么不回局里?不就是游行么?幾年前我又不是沒遇到過。難道就因為有人游行,案子就不查了么?”
“我的親姑奶奶啊!禍是你闖的,我和老徐我倆沒追究你就不錯了!你行行好,就別回來添亂了行嗎!十年前他們不過是示威游行,現在他們打出的旗號是要你的命!”沈量才繼續吼道。
夏雪平聽了,嗤之以鼻:“?!要我的命他們要是有那個本事拿去好了”。看著夏雪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也有點受不了了,她跟父親離婚之間吵架的時候,就總是這副不可戰勝的表情我深吸了一口氣,對她吼道:“……您這么任性干什么!讓您回家您就回家!”
夏雪平安靜了。電話那頭的徐遠和沈量才也都安靜了。
我輕咳了一聲,對電話那頭說道:“……那我就帶夏組長回去了如果局里沒事了,安全了,我倆在過去。”
“我和量才副局長也是這個意思,”徐遠說道,他又對夏雪平說著:“雪平啊,你別多想,我這樣考量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你平時工作拼命,但是你是我的下屬,我這個當頭兒的,有必要為自己的下屬著想。你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提前下班,別有抵觸情緒”。
“我明白了。”夏雪平說道。
徐遠掛了電話,我開著車送夏雪平回家。
一路上,我和夏雪平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我以為她是因為我剛才吼了她,她跟我置氣,轉過頭迅速看了一眼,原來她已經把座椅靠背放到最低,整個人正疲憊地躺著,仰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我想了想,摁下了方向盤上的按鍵,把天窗的遮光檔打開,讓她可以看到蔚藍的天空。今天空氣不錯,天空中的一切都很干凈。
到了馨園小區10棟樓下,我剛把車子熄火,夏雪平就要打開車門。
“你等一下,夏雪平,”我對她說道,“你在車里先坐一會兒,我先上樓看看。”
“看什么?”她似乎有些疑惑。
“—!?你現在是全民公敵啊,我的大組長萬一你家門口有往你身上扔臭雞蛋,潑糞的變態呢這倒是小事了,萬一沖出來一個人捅你一刀怎么辦?”
夏雪平看著我,她突然瞇起眼睛,難得開心地笑了她接著對我問道:“唉,小混蛋,看不出來你膽子還這么小我問你,你手里有槍,我手里有槍,現在你身上和我身上的子彈加一起至少三十發,有這兩把槍加上三十發子彈,你覺得我們倆還需要怕誰么?”
“那倒也是……”我搔了搔頭說道。本來要被襲擊的人是她,到頭來反倒是她給我吃了顆定心丸。
我想了想,也跟著下了車,鎖上了車門。
從樓外到夏雪平自己的套間門口,她一直在大大方方地上樓,開門,而我則是萬分小心等進了她的家門,我才松了口氣:“還行,別說沒有捅刀子的,就算是扔臭雞蛋,潑糞的也沒有”看了看夏雪平淡定的樣子,我問道:“?我說……你真不害怕啊”
“怕什么?你是說捅刀子的,還是扔臭雞蛋,潑糞的?”夏雪平說著,當著我的面已經開始脫衣服了。等脫到一絲不掛,她便隨便把今天身上一套黑色的文胸和黑色內褲隨手一丟,然后把自己的那套西裝和襯衫掛了起來,放進了衣柜里。我有一次看到她小麥色的肌膚和遍體鱗傷的身體,以及那一對兒34E的乳房,一對巧克力色的乳頭,和遮擋在陰戶前長成長方形的陰毛。
這下子,我徹底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了:“我說……夏雪平,你可能一個人在家,裸習慣了……我在這的話,你能不能穿上一些……”
“那你先轉過身去行么?我正準備換衣服呢,你在那卻直勾勾地看著我。”她對我說道。
說實在的,我著實有點委屈:就這么一個身材不錯,年至40依然看不出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跡的裸女在我眼前晃,是個男人肯定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啊!我趕緊轉過身,對她反駁道:“!!!?嘿您又沒說你要換衣服我這剛進門你又開始脫個精光……我還覺得尷尬呢好嗎”
“尷尬?哼,我看你小子早就是”色膽包天“了吧?”夏雪平一邊從那堆衣服里挑著能穿的,一邊說道。
“誰色膽包天……有這么說自己兒子的嗎?”
“你要不是色膽包天,那是誰早上說的,看著自己媽媽露著奶子,光著屁股的樣子就想硬上的啊?”
我被她說的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回話了。她提起這件事來,倒是一點也不遲疑。
“轉過來吧。”她接著對我說道。只見她換了一件白色的大號短袖衫,里面穿著一個棉質的超短褲。不用說,短袖衫里估計也是真空的。但比起上午只是一件短袖衫,這次她又加了一條短褲,已經算是很大進步了。
只聽她說道:“你剛才說的那些情況,我說我都遇到過,你信么”
“嗯?”我一愣,又不禁看向她,“什么情況?”
“扔臭雞蛋的,潑糞的,還有捅刀子的。”她接著走到了我面前,然后撩開了自己的短袖上衣,對我指著自己肚臍旁邊的那道刀疤,向我問道:“你知道這塊疤是怎么來的么?”
“我看的出來是被人捅的,”我說道,“但……該不會真是你回家路上被人捅的吧?我以為是辦案子時候受的傷。”
她想了想,放下了衣服,回到了床上坐著:“這個是我跟你爸剛離婚的時候,從家里搬出來住第一周留下的那天晚上下班,突然遇到這么一個人,當時我沒帶槍……外面縫了五針,里面的臟器縫了七針”。
聽了以后,在我心里不亞于發生了一次地震:“那個人……也是當時對你開槍行為的抗議者”
“捅我的那個人,我都不認識他。后來審理他的時候,才知道他是當初十年前最開始的游行發起人之一。”
“這人這么狂熱激進,過去了三年還這么恨你?該不會是有精神病吧?”
“不,他想殺我的原因是因為,七年前的時候,社會上對我開槍事件的熱度過了。作為反對我的活動的發起人,他丟了飯碗。”
我聽著這件事,簡直哭笑不得。轉頭看著夏雪平,想想她這件白色短袖衫下,本來曲線玲瓏卻傷痕累累軀體,不禁心軟。
“那什么……夏雪平,對不起啊。”我突然說道。說完之后,我自己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對不起什么?”她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樣子。
“那個……剛才在車上,我不是對你吼了么?于情于理,我對你的態度都不應該那樣……”我想了半天,找了這么個借口。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我,然后說道:“我知道你早就不把我當媽媽看了,但是有件事,我還是得告誡你,你可以當作,我這是作為上司的身份對你說的話”。
“你說。”
夏雪平閉上眼睛,沉了口氣,然后睜眼看著我說道:“你記著,既然你選擇了做警察,那么你就要時時刻刻握好你自己的槍,走好你自己的路別人。說什么,別人對你什么看法你都不要管,當進則進,該開槍的時候,千萬別遲疑”。
我深吸了口氣,我沒有應答,沒有點頭,不過這是我20歲以后得到的第一句告誡,也是夏雪平離開家以后,給我留下的第一句教誨,我想我會銘記一輩子。
做警察如此,做人似乎也如此。
“說這么深刻的話題干嘛……我這還有個更深刻的話題呢,想聽么?”我故意打趣問道。
“什么?你說。”夏雪平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今晚吃啥。”我誠懇地看著夏雪平。
夏雪平聽畢,思考了一陣子,最終還是苦笑著對我搖了搖頭,“你想吧。你今天下午也算是陪了我半天,你想吃什么,我請你。”
“你請客?你要是請客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我睜大了眼睛問道。
“你點吧。給我帶出來一份就好。”她說道。
丘康健說的沒錯,夏雪平自己真的連外賣都不知道要點什么。今天她晚上又回不去市局的食堂,估計蘇媚珍和丘康健也被堵在局門口了,那個段捷沒來約她,艾立威又因為身體疲勞請了假,估計今晚我要是不在的話,她怕是又要絕食了。
我正從手機里查著電話簿,夏雪平便從桌子上隨便拿起一個零食袋,用手指從里面捏著薯片,正準備往嘴里放。我伸手就取下了那一片薯片,然后拽走了那個食品袋。薯片早就潮濕的不行,還有了些霉斑,仔細一看包裝袋上的保質期,這包零食早就過期三個月了。
“不許吃了!”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夏雪平,“等下就吃飯了。你還吃。而且早都過期了,我的夏警官!您說說您,一個人生活就一個人生活吧,能不能好好照顧你自己啊!我的天啊……”
夏雪平坐在床上,抿了抿嘴,眨了眨眼睛看著我。在這一刻的她,根本不像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像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懵懵懂懂的,受了委屈卻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的小女生;而我倒像是一個絮絮叨叨的中年男人,對夏雪平不厭其煩地嘮叨著。
我接著撥通了電話:“喂,您好,請問是'長安盛世美食宮'么……誒對,我想點外賣要兩份招牌涼皮,一份酥脆羊排,兩個臘汁肉夾饃……你們家羊肉泡饃現在還能送外賣了么?能啊?那就兩份泡饃,加兩份糖蒜啊!……再來兩大杯沙棘汁……嗯,就這些欸。!等等!等等!對了,能不能讓你們的外賣員多帶來兩個大號的塑料垃圾袋?我給你們加服務費……好的……好的,長勝路馨園小區10棟……樓層和門牌號你就不用記了,到了樓門口我下樓去取……二十五分鐘唄,好的!”
等我打完了電話,夏雪平正捧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坐在床上,翻看著手頭未結案的案情記錄。這女人,還真是個工作狂。
我想了想,把自己的夾克衫脫下以后,從她衣柜里找了個衣掛,把夾克衫和手槍套暫時都掛了起來。仔細一看,她衣柜里還有一個大行李袋和三個塑料儲物盒斜放著。我便擼起袖子,找了塊已經破了好幾個大洞的短袖衫,到衛生間洗手池處投了水,擰干以后擦干了行李袋和儲物盒上面的灰塵。
我拎著儲物盒和行李袋,走到了她那堆衣服前,然后蹲了下來,開始疊著衣服。
“你……不用收拾,就這么放著吧……這里也不來人,不收拾也沒什么。”夏雪平看著我,遲疑了一下說道。
“那怎么行。”我抬頭看著夏雪平,“我今天晚上住這了。”
她看了看我,微微皺著眉頭:。“你可別住這吃完了東西你就回去吧這里距離局里住宿樓也不遠……實在不行,你把車開回去反正艾立威也回家了,明早你來接我。”
我轉過身,看著夏雪平,無奈地說道:“我說,您還等著明天上班呢?您要上班也得等那幫鬧妖的人撤沒撤再說!而且你是忘了剛才徐遠局長跟我交待什么了?——他給我派的任務,就是讓我今晚陪著您、好好保護您!再說了,就算是徐局不說,你讓我走,我心里能踏實么?現在F市滿大街對你夏雪平都喊打喊殺的,你不把你自己當回事我還擔心你呢……我說夏雪平警官,您都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怎么你還這么任性啊?跟個十來歲小姑娘似的……”
“你是在擔心我么?”夏雪平問道。
“廢話!不擔心你,我擔心誰!”
我說完之后,看了看夏雪平。此時她依舊側著臉對著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但她的臉卻現顯現出微紅。看著她臉頰泛紅的樣子,我突然感受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
我轉過身來,直接抓起地上的一件衣服說道:“我不管啊,反正今天我住這了只要我住著,我就看不慣這里亂七八糟的……你該干嘛干嘛唄,反正收拾東西也用不著你”。
她低下了頭,抿了抿嘴,半天也沒見她繼續在鍵盤上敲下一個字。二十五分鐘以后,夏雪平的衣服已經分四堆在儲物盒和行李袋里被我疊好。不知道她把這堆衣服堆成山用了多久,被我徹底收納好,也不過用了這么點時間。
“你居然還會整理衣服?”等我收拾好衣服以后,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一轉身卻發現,夏雪平正坐在床邊,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拄在膝蓋上仔仔細細地注視著我。
“呵呵,也不知道我警校檔案調檔到你手里面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從我上警專的時候開始,到我警院畢業,我一直是學校里的內務標兵,整理衣服比賽,疊被子大賽,我回回都破校記錄—之前的校記錄還都是我自己創的”我得意地用手背擦擦額頭上的汗。
“瞧你厲害的……”夏雪平說道,一邊笑了笑,一邊看著我。
“嘿嘿,你以為我在你這是白住的么?”我指著整理好的衣物,對她說道:“喏,看好了:休閑居家的衣服褲子,還有內衣襪子,這個行李袋里面,是冬天穿的,暫時用不著—這都是看起來干凈,差不多湊合湊合可以穿的,等這一堆兒,里面全是要洗的反正那幫人不是跪咱市局衙門門口抗議么?明天,我給你來個大掃除”。
“我都……我都亂習慣了……你要是給我掃除,我還不適應呢。”夏雪平低著頭,假裝撕著手指甲旁邊的倒戧刺。
“不適應也得適應。我保證,只要是看起來重要的東西,我都不動。我還就不信了,這世上能有不適應整齊干凈的女人。”說完以后,我有拿出了自己的夾克和手槍套,重新穿戴在身上,然后對夏雪平伸出了手:“吶,你說的你請客外賣該到了。”
夏雪平站起身來,從椅子上拎起自己的挎包,從里面拿出一個黑色皮夾,掏出兩張一百塊,遞給了我。
“用不著這么多……”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夏雪平命令式地說道,然后硬是把兩百塊錢塞到了我的手里。呵呵,唉,過去的時候可對我沒這么好。
我下了樓接了外賣,想了想,又打開了車門從后備箱把吳小曦送給我的那一堆衣服拿了出來。
進屋第一件事,我先把外賣塑料袋里的大垃圾袋抽了出來,然后把夏雪平桌子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果核,廢報紙,過期沒吃完的零食,還有幾瓶過期的藥片全都請進了垃圾袋里,把桌上那堆紙張全都摞好放在一邊。
接著把地上剩下一堆已經長了霉斑的衣服裝進了垃圾袋中,只留下兩件沒有霉斑但是破了洞的長袖衣服褲子,準備當作抹布用。擦干凈了桌子和臺燈,洗了手之后,我把外賣一盒一盒地擺在了桌上,然后幫夏雪平把羊雜粉絲湯澆在了撕好的烙饃塊上面,并往里加了些餐廳配給好的辣椒油和白胡椒粉。
“……看起來,還都挺好吃的。”夏雪平看著桌上的美食,也不禁流著口水。
我搬了把椅子,讓她坐下:“您先吃口涼皮,喝兩口沙棘汁開開胃吃兩口羊排也行這泡饃你得等一會,讓湯稍微往饃里入點味道再吃,那才香。等下吃泡饃的時候,你要是吃膩了,這有糖蒜瓣。肉夾饃的話,可以留著當宵夜,明早上當早餐也行”。
“想不到,你還挺會研究吃的。”夏雪平用著驚訝的目光看著我。
“那是,你也不想想平時都是誰帶美茵出去吃桌的。”我說完,瞟了一眼夏雪平,一提起美茵,她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我突然感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說道:“……而且我也就是靠著吃喝二字,才能叫到那么多的朋友啊別人不說,丘課長手下那位吳小曦,蘇處長手下那個白鐵心,這一對兒你都見過的。當初我們仨,可以稱得上是F市美食節三惡霸!不是我跟你吹,只要在F市開餐館的,沒有不認識咱們仨的!我們三個到哪家小吃店,那都是橫著進,橫著出去的!”
夏雪平聽了,臉也繃不住,“撲哧”一聲笑了:“瞧你說的,像真的似的我只聽說”扶墻進,扶墻出“。”
“哈哈哈,來,嘗嘗涼皮,再喝口沙棘汁。”
夏雪平挑起一根涼皮,嘴巴湊近筷子以后,吸溜一下把涼皮送進嘴里,接著又夾起一塊黃瓜,蘸了些芝麻醬加陳醋辣椒油和蒜水和好的菜湯底,跟涼皮一起在嘴里嚼著,那感覺甚是爽口。夏雪平嘴里含著食物,閉著眼睛體會著味道,然后不住地點點頭,接著又喝了一口沙棘汁,果汁的味道酸極,但又不像檸檬或者酸橙那樣酸到不給情面,酸味的盡頭是無比的甜美,外加帶著些許棗味的香氣在嘴里彌漫。
“好吃!好喝!”夏雪平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睛里似乎都含著笑意。
我仔細瞧著夏雪平的臉,夏雪平的嘴角此時卻滲出了些許渾濁的果汁來。我下意識地從送餐袋里拿出餐巾紙,什么也沒說,直接幫著夏雪平拭去了嘴角的汁液。
結果夏雪平看著我的手,臉上突然有些泛紅。我看到夏雪平臉上的變化,心里也才反應過來,剛才這舉動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夏雪平想了想,對我說道:“你別光看著我吃啊,你也吃”
我也忍不住,抄起筷子開吃。涼皮在舌頭上面滑動著,就仿佛一個女孩子把舌頭伸進口腔里的感覺一樣,甚至還要更美妙。
我和夏雪平都一邊吃著,一邊咂著嘴巴,就像害怕把任何一滴調味湯汁從嘴里漏出一般。我倆迅速地把各自的涼皮吃完,然后開始拿起勺子準備對泡饃下手。
“啊啊……哦……”夏雪平突然皺起眉頭叫了起來。
“怎么了?”我看著她,趕忙問道。“被燙到了……”她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柔,“這個羊湯這么燙啊!”
“慢點吃……先舀一勺,放在嘴邊吹吹……”我對她說道。
她就像我說的,舀起一勺,放到嘴邊,雙唇卷起一個小孔,對著勺子里白濁的湯汁吹著氣,然后一點點試探性地把帶著饃塊的湯汁送進嘴里可能很早以前,我一直把她當作媽媽來看,并沒覺得她吃飯的時候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可看著她微微撅起嘴巴吹著熱乎乎的湯汁,然后把勺子放在舌尖下的時候,我竟覺得她吃飯的樣子是那么的可愛迷人,就仿佛在看著她和這些食物談了一場戀愛,而且她還在跟勺子進行著一場法式熱吻一般。
“怎么樣,好些了么?”我問道。
“嗚……嗚嗚……”夏雪平的嘴里含著東西,根本說不出話,不過看著她瞬間臉紅,瞇著眼睛,且眼神里透露出一副滿足的神情,我知道她開始喜歡上這個味道了。
“我也不客氣了……”我直接舀起一大勺來,就著熱乎勁,把帶著湯汁的饃送進嘴里。那種軟韌在舌尖上含住的彈性讓我心底激動不已,而那種汁水不斷往嘴里溢入的溫暖讓我的五臟六腑都為之舒展。韌勁十足的饃塊浸在鮮美十足的羊湯里,配上早已撇去葷油,入口即化的羊雜羊血,滋味被胡椒粉的辛甜和辣椒油的咸辣豐富著。
大快朵頤地吃完了泡饃,我和夏雪平根本都沒有說話的空閑。等最后一口送入各自的嘴巴里,夏雪平張著嘴巴,不斷地深呼吸著,從嘴里吐著氣。
此刻,我也有一種特別想要大聲叫出來的感覺,大腦中能分明感覺到正在被多巴胺占據著,要么,這就是一種讓人飄飄欲仙的幻覺。
吃完了以后,我和她都是面紅耳熱的,身上都出了濕淋淋的汗,坐在椅子上,回味著嘴里留下的味道。
食色性也我此刻全身都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看著眼前的夏雪平,我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春心大動她此刻的這副姿態依舊醉人。—尤其是汗水侵透了她的白色短袖衫,身前的那兩顆圣女果朦朧可見。
“呼……好久沒吃這么痛快了……”她嘆了口氣,然后伸手在脖子周圍搧著風。
我看著她笑了笑,心里卻想著,身前的這個女人,如果跟自己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那該多好啊。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