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連姬能識得紀瞻,得以召其為駙馬,說起來還是岐王的功勞。
那日是二月立春,岐王于府上設宴,邀了近十位新及第的進士,引見給大衛各位朝堂權貴,其中就包括衛連姬。
華陽公主是衛明帝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帝甚愛之,私下疼寵不說,但凡公主推薦的進士子弟,無論出自世家還是寒門,帝多會予以重用。
睜只眼、閉只眼給公主面子也好,有心栽培公主在朝堂上的勢力也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衛明帝待華陽公主,那是獨一份的好。
且這份好,超過了同為嫡出的玉清公主。
華陽與玉清兩位公主,前者是貞懿先皇后遺女,后者是景懷繼皇后所出。
華陽囂張跋扈,玉清綿里藏針,兩位公主素來不和,暗地里斗得也是兩廂熱鬧。
正如一同赴岐王府宴會,華陽公主云鬢花容金步搖,玉清公主脂粉薄薄雪玉簪。
一位艷光四射,一位素雅脫俗,席間眾人垂首低眉,不敢直視。
……
衛連姬由小婢引席入座后,解開白狐輕裘,一襲朱紅的敞領襦裙,露出半邊雪白酥胸。
時下民風開放,小娘子服飾大多追求艷麗華美,大膽新穎,著袒胸裝的也不少。
但如華陽公主這般容色美艷,雙乳豐翹的娘子還是少見的。
有兩個沒經過世面的年輕進士看得怔愣,身為主人的岐王不由輕咳兩聲以示提醒。
衛連姬不以為然,無論男女,這種癡醉的目光她見得多了。
一旁的玉清公主衛持盈,不經意用眼角余光瞟過,眸中隱有輕視之意。
岐王自也是明白兩位公主面和心不和,可他也無奈,作為庶出皇子,雖封了王,但這兩位嫡公主,哪個都是開罪不起的。
太子已定,岐王自封閑王,極少干涉朝政。但他一直熱衷于向朝堂推舉有才之士,引薦給各位公主及重臣,尤其是在衛明帝面前頗有話語權的華陽公主。
說起來,當今的太子中舍人、御史大夫都是出自于岐王府,且走的華陽公主的推舉門路。
通過科舉、考上進士只是學子邁入官場的第一步,若要一路官運通達,需得權貴指點提拔。
岐王不求這些從王府出來的進士官員能報他知遇之恩,只求將來若有個好歹,能有人在朝堂之中,替他歧王府說上一兩句公道話。
歧王目巡一圈,見席下尚書、門下、中書三省的長官都來得差不多了,幾位公主也都如約而至。
他起身拍了拍手,一位白皙青年款款出席,立于殿中。
岐王上前笑著介紹:「這是余杭刺史的長子,紀瞻,今年剛及第的一甲進士,工詩擅畫,兼通音律,頗有才華,在江南一帶也是極有名氣的。」
聞岐王一席話,眾人波瀾不起,早已司空見慣。
每年來到長安求取功名的各地學子那么多,在其當地是少年天才、人中龍鳳,但來到富貴繁華的長安城,不過泯然眾人矣。
長安廣集大衛英才,最不缺的就是風流才子。
能讓眾人為之一嘆的,也不過是青年那一副英俊相貌,那一身都美風姿,如臨風之竹,青山玉骨。
衛連姬遠遠地望著殿中長身玉立的青年,輕輕巧巧一挑眉,率先開了口:「紀進士通音律,吹拉彈唱是都會呀?」
這話問得有些刻薄,將好端端一位有志賢才,比作了低賤的獻藝伎師。
但華陽公主如今是大衛最受寵的公主,言行舉止也是無所顧忌。
紀瞻不卑不亢,眉目淡然:「回公主的話,紀瞻不會唱曲,只琴簫琵琶略懂一二。」
衛連姬淺淺呷了一口酒,意態閑閑:「哦,那便吹個曲來聽聽吧。」
這下不是比作獻藝伎師,而是直接當伎師使喚了。
席間眾人對華陽公主這霸道做派見怪不怪,皆不敢言。
倒是衛持盈站了出來,細聲細氣道:「華陽姐姐,今日是岐王特意請辦的舉賢宴會,不是姐姐公主府玩弄絲竹笙簫之所。」
「那又怎么樣?」衛連姬下頜微抬,態度亦是不緊不慢:「姐姐今個就想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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