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血霧彌漫的谷道前,由于血霧太重,完全遮住了谷內環境。
左仆令站在谷口,從懷中拿出一個羅盤,盤內指針此時正不停地左右轉擺。
“呦,主教可真是偏心呢!連司辰羅盤這種堪比鎮教之寶的圣器,都賜給了仆令大人了呀!”
他左邊的巴伺使嬌嗔道,語氣透漏不滿和調侃。
“是呀!這司辰羅盤可測陰陽,定陣法,判方位。更能控人心智,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修士至寶啊”
沈伺使也這樣說左仆令笑嘻嘻地道:
“二位伺使乃是主教之禁臠寵妾,要什么樣的寶貝沒有啊?這司辰羅盤是臨行前主教賜予我的,而那冥王招魂幡則賜給了右仆令大人。”
右仆令聽著三人對話,表情有些怪異。
他很快斂去面容上的表情,平靜地道:“畢竟伏尸嶺不是什么善地,可能還會碰到道宗或者佛宗的人,少主教也是擔心我們的安危!”
“右仆令所言極是,主教如此貼身至寶都愿舍賜予人,對待門人可謂如待至親啊!我倒看看以后誰還說我們黑巫教無情無義。嘻嘻!”
沈伺使一陣嬌笑。
“嘻嘻!既然二位仆令大人有主教至寶在手,制服那尸王定然大有把握!至于那些所謂的正道偽俠自然也不在話下!待會我二姐妹可要好好一睹二位仆令風采!”
巴伺使也嬌聲調侃道。
左仆令哈哈大笑,帶著幾分調戲的口氣道:“二位伺使夫人謬贊了,后面降服尸王倒是真得要靠你們上陣嘍!”
“快看!”
右仆令突然大喊,直指谷道方向,眾人向其所指位置望去,只見谷道方向的遠處,爆出一陣沖天金芒,瞬間,亮如白晝,映出了一座攔腰而斷的山嶺。
山頂處似乎隱約屹立著一座巨大的黑色廟宇!只可惜光芒一閃而逝,隨即廟宇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左仆令瞳孔微張,顫聲道:“時間到了,禁制被完全解除了!”
他話音剛落,只見他手中羅盤上的指針緩緩停住了,針鋒正指向谷道口!
這時,谷道內籠罩著的血霧突然變得稀薄起來,漸漸散去。像是地域的大門被瞬間打開,顯現出了谷內森然慘象。
散亂的殘缺枯骨,斜插的斷裂戈矛,染血的殘破鎧甲,也許是血流的太多了,連土地浸染著殷紅色,零星地泛著幽綠的熒光。
縱然遍地荒草亂石叢生,卻依然無法掩蓋住那無邊的枯骨殘兵。猶如人間地獄,修羅戰場。
谷道的看不清的黑暗深處,隱隱約約傳來凄厲的嘶吼和和悲苦的鳴嘯,令人頭皮發麻。
縱然是東土惡名昭彰黑巫教,數一數二的左右仆令,此時也不禁暗暗打了個寒顫。
寤生自然是一臉害怕之極的樣子,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剛剛那斷腰山頂上,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將軍廟了,這些估計都是當年戰死的兵士,這谷道深處,應該伏尸嶺至陰源流之一。”左仆令面色變了又變。
他看了一眼后方的谷道,又嚴肅地道:“此處死了太多人!兇險異常,縱然我等是趕尸老手,也不能粗心大意!”
接著又說轉頭看著,旁邊的四位紫灰臉色灰袍人,道:“是啊!這谷道深亦窄,曲而折,起又伏,危機暗藏,依我看,可讓一具飛尸上前,一具飛尸斷后,這樣方才安全。”
右仆令失神地望著前方,聽了這話,也點頭道:“恩,左仆令所言甚是。”
左仆令又看向旁邊的兩位伺使,問:“二位有何看法?”
“賤妾乃是女流,教內事物還是全聽二位仆令大人的安排!”
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哈哈,伺使尸真是折煞我等!既然這樣,那就這么辦!”
左仆令道。
這時,他才回過頭緊緊地盯著寤生,道:“小友不必害怕,我們是幫客死他鄉的人落葉歸根,魂歸故里的趕尸人!雖然聽起來詭異些,但也是出自正經門派”
寤生臉上的害怕表露無遺,嘴上結結巴巴地答道:
“趕尸,這個,倒……倒……倒是聽人見過,沒想到,今天竟然能親眼遇見……小的性命就全靠仙人罩著了!”
原來,他們都是黑巫教的人!真是冤家路窄!這旁邊四個始終無話的灰袍人居然都是死尸,還是飛尸!寤生心中驚濤駭浪。
原本想找機會一搏的他,覺得命運很喜歡和他開這些玩笑,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個人不約而同地,各自將一具灰袍尸腰上的銅鈴取下來,掛在了脖子上,接著又用黑布蒙住灰袍尸的臉。
各拿著一個鈴鐺,口中默念咒語,四具灰袍尸體瞬間身體一陣顫抖,接著雙腳浮空而起。
四具尸體竟然浮立空中!
“進!”
左仆令一聲斷喝。一具灰袍尸漂浮著前進開路,他緊隨其后,兩位伺使也向前走了進去,后面跟著寤生,再后面是兩名灰袍身體右仆令則跟在最后面。
寤生進谷道之前目睹谷內慘狀,便心生膽寒,現在后面多了跟著的兩具尸體,他更是拼命拉近和伺使的距離。
聞著前面女人散發出的香氣,眼睛則左顧右看,生怕突然有什么東西跳出來。
還沒行十丈遠,“咯咯”一陣骨頭轉動摩擦的聲音傳來,眾人一驚!都全神貫注地側耳傾聽。
右仆令身后,一只白骨手爪偷偷著接近他的后背,接著猛地一抓!右仆令好似背后長了雙眼睛,身體往下一弓,抬腳便踹。
“咔”一只白骨架飛了出去,腰部處瞬間折斷,下身散架,碎骨落了一地。
饒是如此,那骷髏頭眼窩里還跳動著綠光,白骨爪在地上向這邊爬過來。右仆令躍過去,一腳踩碎了骷髏。那綠光終于滅掉了。
緊接著,周圍的骨頭咔咔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廣。
“剛進來就有東西,來迎接我們了”左仆令瞇著眼道。
只見原本躺在地上的兵士白骨架,竟然一具具緩緩站立了起來!它們眼窩處閃著綠芒,也許是年歲太久了,關節不夠靈活,它們有的行動起來,并不算快,邁著歪斜的步子,就這樣已經足夠恐怖。
因為他們的數量太多了,足足了上百具之多,像白色的潮流般包圍過來!
而領頭的則是眼窩泛著紅光,骨架高大的三只白骨兵。
它們的白骨表面像是被涂了一層銀粉,竟然熠熠生輝!一眼便知其必有不凡。
“嗖”其中一只白骨兵,一跳而起,極快地越過白骨群,橫爪就對灰袍尸正面一切。這個檔口左仆令已經來不及發令了。
“刺啦”灰袍被撕裂,露出紫灰健壯的胸膛。鋒利的骨爪在上面竟然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要知道,這可是飛尸,堅硬超過精鐵!居然被白骨兵一爪破防。
白骨兵一擊而閃退,后面兩名白骨一躍和它并排而立。
“暫時勿動法術,先讓四尊飛尸對付這些東西”左仆令提醒,他暫時不想被其他勢力,或者此處其他東西發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哈哈,這些冢中枯骨,受了谷怨念控制才能行動,猶如劍下泥沙,飛尸掃滅它們易如反掌!”
右仆令眼睛掃過著蠢蠢欲動的白骨群,發出不屑的結論。
倒是寤生躲在伺使身后,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
左仆令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三具白骨兵口中關節發出頭皮發麻的咔咔聲,齊齊攻了過來。
“黃泉碧落,陰陽接引,冥王開道,諸邪辟易!起!”
左右仆令和伺使一聲斷喝!直接念動咒語搖起銅鈴。
“玲玲……”聲一起,三具灰袍尸立即飛行迎擊。另一句則守在眾人身前。
“砰!砰!砰!”
三具白骨兵和飛尸戰在了一起。白骨兵跳躍力極強,上下左右,跳來跳去,從不同的方位以骨爪刺,掃,切等不同的方式攻擊。飛尸則如起死回生,手腳并用,看得人眼花繚亂。
它們飛尸雖然會飛行,但是白骨跳躍力太強,他們的飛行能力沒有占據半分優勢!反應上還慢了一拍,但好在肉體強悍耐打,和白骨兵斗得難分難解。!
“刺啦”聲和“咔咔”聲不絕于耳,飛尸身上的灰袍被撕成粉碎,露出傷痕累累的肉體。
“這些三只白骨兵竟然如此強悍,看來生前必然是修為高強的裨將!”
右仆令面色難看,他剛剛還夸海口,結果現在飛尸竟然被白骨兵隱隱占據上風。
“是我們看走眼了,看來血霧谷比想象中還要可怕!”
左仆令皺眉。
巴伺使急道:“這樣下去,飛尸縱然肉體強悍,也難免被撕裂”
左仆令瞇著眼睛,沉聲道:“禁制解除之時,我們最先來到谷道,若是耗費真氣斗這些妖邪,折損自身實力不說,還為后來人鋪路造橋,這很不劃算”
說話間,白骨兵和飛尸又是“砰砰砰”幾番較量,“咔!”
左側一只飛尸被擊斷了右臂。白骨兵越攻越猛,三只飛尸被逼的不停往后飛退。另兩只白骨兵見此狀況,立刻合力共擊!
六只骨爪鋒利異常,猶如玄鐵鋼刀。閃著銀光,以橫切,直刺,抓掏三種攻擊方式,“呲呲呲呲呲呲”在飛尸身上留下道道傷口。
沈伺使驚道:“我的飛尸!”
她搖動銅鈴,欲再控尸而退,可惜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六把鋼刀一般的骨爪,直接瘋狂而密集的那只斷臂飛尸,猶如庖丁解牛,片刻之間,血肉橫飛,飛尸支離破碎,只剩下一副骨架倒在了地上。
“額啊!”
寤生故意表現的驚駭萬分,嚇得癱軟在地。當然,他本就有點驚駭。
“仆令大人,沈伺使的飛尸這么快就被撕碎,我們當迅速擊殺這三只領頭白骨兵!要不然損失更大,更不劃算!”
另一名伺使勸道。
“嗯,也只能這樣了。你先退后看住那個小子。”
左仆令對著沈伺使溫聲說道。
這時,三只白骨兵已經同時揮手,一聲號令,后方的白骨群洶涌而來。
“咔……咔咔……!白骨群中發出磨牙般難聽的聲音,當第一波襲近時,三人齊齊發出號令。剩下的三具灰袍飛尸兩只手臂伸得筆直,沖進了白骨群中。
左右手臂掄掃向白骨兵,枯骨終究只是枯骨,雖然聲勢浩大,但卻如雞蛋碰石、”砰砰砰!“像是鐮刀割稻一般,所過之處,白骨架盡皆粉碎,揚起陣陣灰塵。
領頭的三只白骨兵,眼窩處紅芒妖異,猶如火焰跳動。
“咔!”
它們一躍而起,伸爪分別掏向三人。三人身體同時御空飛行,避開這一擊。
御空飛行,只有達到煉器位才能做到!
寤生正出神驚嘆呢,他突然感覺身子一輕,竟被一只纖手提了起來,飛速落到旁邊的高高的巖壁上。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沈伺使。
另一邊。
“嗖嗖嗖”三只白骨兵像是青蛙一般騰躍虛空,不停地用骨爪封路。空中數道銀光激閃,破空聲襲耳。
右仆令笑道:“你們跳的再高,也只是青蛙越井,能奈我何?”
空中三人一邊念咒搖鈴,一邊飛行靈活避擊。
下方的飛尸越戰越勇,猶如三臺絞粉機,雖然白骨兵前赴后繼,但它們的骨頭強度遠遠比不上三只頭領的,只能不斷地被飛尸掃成齏粉。空氣布滿了白色骨粉。
寤生心中暗暗吃驚:我擦,飛尸居然這么牛逼!要他來對付這數百只白骨兵,非得累死不可!
“白骨群既已清場,那三只白骨兵也該解決了”
左仆令道三人飛落下地,控制著飛尸一起迎擊沖過來的三具白骨兵。
不得不說,三人確實厲害,而且配合默契。分成三拔,尸在前,人在后,一人一尸合擊白骨兵。
他們皆運足內功,手腳黑芒閃動。
白骨兵饒是跳躍力和速度驚人,奈何對方人尸雙重配合出擊,只得慌忙應敵。
單說左仆令這邊,那飛尸保住白骨兵,使其不能掙脫,左仆令趁著它們糾纏,凌空飛起,運足真氣,一掌重重地擊在一具白骨兵的頭顱上,“咔!”
骷顱頭龜裂、不待白骨兵反應,緊接著迅速連續出擊,“砰砰砰”拳掌冷厲無情地擊在了白骨架上。
“嘣”白骨兵砰然倒地。
一只白骨兵被干掉,對付另兩只就更加輕松了,不消片刻,“咔!咔!”
便將其逐一擊碎。
“左仆令真是厲害!這么輕松就能率先斬殺這些白骨!賤妾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呢!”
沈伺使提著寤生飛落在地,嬌笑道。
左仆令回道:“哈哈,伺使不必謙虛,伺候尸王和主教比殺幾只妖邪可難太多了!”
寤生臉上獻媚地拍著馬屁:“四位仙人真是神通啊!小人都快被白骨嚇得尿褲子了,仙人對付這些恐怖的東西,竟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這里雖然很危險,但跟緊我們你會很安全。”
左仆令盯著他說道。
隨著不斷深入,遠離了后方的白骨群,前方的吼嘯漸漸清晰起來,好像近在耳邊。
而地面開始變得潮濕泥濘起來,令人驚悚的是,造成如此的原因是:鮮血的浸泡。
血液不知從何處匯集,如溪水一般,將地面的石子淹沒。
無數具腐爛發臭的尸體橫七豎八,疊躺在這里。真是尸山血海,這里猶如一處人肉屠宰場!空氣里散發陣陣腐爛的惡臭!
寤生小心地避開惡心的尸體,他的腳已經免不了被血水濕透。
他媽的這血很可能新鮮的!他在心中祈禱但愿有驚無險。
“嗷!”
身前傳來一聲嘶吼,夜色的籠罩下,泥濘的尸堆中,有一具青面獠牙尸體爬了起來,腐爛的嘴巴發出凄厲的嘶吼。
“啊!”
寤生嚇得大叫一聲往后退。
右仆令飛身一躍向前,道:“僵尸?來的正好”
“哈哈,而且不止一具。是一群,這里果然名不虛傳!”
左仆令說罷,身體四周彌漫起了一股黑霧,矮瘦的身子被襯托了十分詭異。
“這這……這是真的僵尸,比那白骨恐怖百倍啊!”
寤生滿臉恐懼,渾身顫抖。
“額……好惡心啊這些東西!”
巴伺使嘴上雖然這么說,卻也和左右仆令并排上前。至于寤生,好像被他們忽略了。
不到片刻功夫,已經從地上爬起了數十具僵尸,看服飾大部分是百年前的,少部分是當代,看來也有不少人進入此地,被僵尸所殺。
這些僵尸一問到人氣,便張牙舞爪般撲過來!
“來的正好!”
四人身體四周都圍繞著一股黑氣,原地未動,手搖銅鈴,閉目念決,千絲萬縷的綠色煙霧從口中飄出,向著僵尸群飄去。
僵尸并不知退避,綠氣無處不在,由口鼻眼三出鉆入體內,僵尸原本瘋狂的狀態被打破,猙獰噬人的表情變得毫無情緒,行動立刻變得遲緩,四肢也再難動彈半分。
四人配合默契,手腳靈敏,有幾只僵尸剛一碰到他們的衣袍,就被飛尸一腳踹飛了。
僵尸本身就硬如鋼鐵,耐打擊,但是現在竟沒有一只僵尸可以近身。
“黃泉碧落,陽接陰引,歸路漫漫,喚魂尸聽”
“傳說中黑巫教的喚尸鈴和控尸秘術,這種控制比毀滅更加可怕,變阻力為助力,這四人不僅有飛尸,而且各個修為高深,到底該如何脫身?”
寤生自問現在壓根沒有這個本事硬拼,只能智取。
“叮鈴鈴”銅鈴聲響徹谷道。
左右仆令臉上滲出細汗,嘴巴緊緊而又急促地念著口訣,可見這也不是一項輕松的事情。
一只,兩只,三只……嘶吼聲停止了,像之前白骨兵一樣,這些僵尸很快又被四人解決了。這一次不是消滅,而是控制。
環境不在嘈雜,陷入幽靜。
“雖費了些手段,這些古尸倒是便宜我們了”右仆令面露喜色。對于黑巫教來說,尸體好找,但古尸可是有限難覓的。
左仆令嘴角露出陰險的笑,道:“僵尸留一半在原地,迎接后面的人,剩下的帶走!”
鈴鐺一響,僵尸群自動讓開一條路,四人上前,寤生隨后。鈴鐺再響,僵尸們整齊劃一蹦跳的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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