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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帽子

祁婧坐在唐卉的老板椅上,翻看著手里的時尚雜志。嘴唇上溫潤的觸感記憶尚未散去,回味幽甜。

什么時候變成自己追著她索吻了?祁婧噙著一絲玩味的苦笑,數著唐卉回國以后的日子。

許博說的沒錯,她的確變了。

這種變化,在別人看來,顯著表現在穿衣打扮上。而在祁婧的眼中,卻如同撥云見日,意義非凡。

從前,唐卉的中性裝扮,看起來隨意,似乎在追求休閑舒適的風格,卻是同樣花了功夫設計搭配的。許博這樣的直男,根本察覺不到花在其中的女兒心思。

問題的關鍵,是選擇中性路線背后的動機。

祁婧雖然陪著她顛三倒四,但喜歡男生這一點,兩個人心里一直都很明確。那么,打扮得像個男生,是不是一種下意識的迎合呢?

即便從來沒有,也毫無必要聽她承認,祁婧相信這是或多或少必然存在的一方面因素。

而另一方面,或許源于唐卉對自身的迷惑或者糾結。在對著鏡子審視自己的時候,她應該無法回避自己跟普通的女孩兒不一樣吧?

但究竟怎么不一樣呢?不如,干脆把自己打扮得不一樣好了!

這是祁婧憑著姐妹間多年來的直覺判斷的,未必確定,但應是八九不離十。

回國那天,當她被許博帶回家里,以極富女人味兒的裝扮出現在自己面前,祁婧已經知道,她不再糾結迷惘了。

或許,更加自信的唐卉煥發了格外的魅力,才惹得自己情不自禁的去吻她吧!嘗試著解釋自己孟浪的行為,祁婧不由抿了抿嘴唇。

直到現在,也沒有把LES的標簽兒貼在唐卉的頭上。如果,哪天她告訴自己喜歡上了某個男人,也并不覺得奇怪。

性別取向沒有人們以為的那么重要。讓祁婧覺得欣慰的,是她終于能面對自己的內心,把給自己歸類的執念徹底拋棄。

喜歡男人也好,迷戀女人也罷,她終歸是個美麗的女人,理所應當盡情的展示自身的迷人風采。

跟唐卉之間的感情,是姐妹情深還是同性之戀,也根本無法或者沒必要去下個定義,歸個類。

人與人之間的每一對關系,其實都是獨一無二的,仿佛一本收錄自歲月的影集。父母之外,唐卉的這一本算是最厚的。

但是,親疏未必根據厚薄排序,在每段關系里,自己開放的程度或許不同,一份真心卻是不可或缺的。

而有時候,必要的隱瞞,并不違背這份真心。就像自己跟唐卉的事,還沒有告訴許博的打算。不僅顧及到唐卉的隱私,也要考慮許博是否能理解接受到令自己滿意的程度吧。

另一方面,祁婧清楚的感覺到,今天早上自己不一樣的裝扮和氣質已經被唐卉敏銳的捕捉到了。

這背后驚世駭俗的程度,一點兒也不比出柜來得小!

變態的老公,生猛的同事,迷亂瘋狂的不眠之夜。不管是機緣湊巧,還是水到渠成,想想都渾身發熱,無地自容。再要好的姐妹淘,祁婧也不敢透露一星半點兒。

「與卉」的辦公區并不算大,不過,選在最好的樓層,最顯眼的位置,裝修也采用最先進時尚的全透明風格。各個功能區域都是用玻璃墻隔開的,通常一進門,公司的每個角落都一覽無余。

祁婧透過百葉窗望去,工位上基本都坐滿了人,多數都是年輕面孔,忙碌而有朝氣。

雖然自己并不算老,可不知怎么,居然有點兒羨慕的意思。

是因為當了媽,心態就不同了,還是對于公司來說,自己也算新丁,卻短了一分銳氣?祁婧說不清自己的心態。

這些日子,唐卉并沒給她安排具體的職務,但業務上的大小事都跟她商量。那感覺像是雇了個師爺。

畢竟是創業伊始,誰心里也沒底,有個信得過的人能在必要的時候提供一份支持或者參考意見,總歸踏實些。

祁婧站在唐卉的立場這樣理解。所以,自己的辦公桌基本沒怎么用,多半時間都在唐卉這里晃悠。

從事了五年的機關行政工作,管理層面的經驗還是積累了不少,在提高工作效率上,祁婧考慮得更全面,條理更清晰,給唐卉的草臺班子提供了幾條切實可行的制度建議。

不過,這些都是舉手之勞,沒什么可說的。最讓祁婧感興趣的還是具體業務。

「到時候,我主外,你主內!我管事,你當家!咱們的日子肯定紅火!」

唐卉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發亮,篤定而自信。祁婧雙手被握住,心中感慨。蹉跎了五年,專業知識還能撿起來多少,不知道。

不過她明白,唐卉之所以這么有底氣,不是沖著她的科班出身來的。唐總理要的,是兩心相知的這份「人和」。

是否投資入股,祁婧也是考慮過的。自己手里雖然存著三十幾萬,那還是跟許博鬧離婚的時候為了分房子籌措的,若是用來投資明顯少了點兒。

可要是跟許博商量,用家里的錢,她底氣還不是太足。

雖然相信許博能夠百分百的支持,不過,還暫時不想開口。在她看來,也至少該等公司有了點兒蒸蒸日上的氣象,需要用錢擴展業務的時候再說。

這樣,理由更加充分,也不辜負他無條件支持自己創業的這份心意。

這個家里,自己的這半邊天,還是得自己先撐起來才硬氣。

自從打定了主意,祁婧就沒閑著。無論是專業書籍,還是業界動態,都開始以不一樣的角度重新進入視野。尤其是時尚領域,她從來都沒缺乏過關注。

就像每次走進辦公室,面對一排敞亮的落地窗。有了鐘情的事業,祁婧的心情無以言表,覺得自己終于走進了對的時空,面對一片草長鶯飛的田野,呼吸都是明亮快意的。

這里有她愛做的事,喜歡相處的人,有每天都在日新月異的窗口,每時每刻都在刷新的業務進度,更有不期而至的挑戰。

在這片天地里,不再刻板教條,不再日復一日,可以抖擻精神,發揮想象,大展拳腳,甚至振翅翱翔。

作為一個女人,有了癡情知心的愛人,活潑可愛的孩子,溫馨美滿的家,如今事業上也已經蓬勃起步,還有什么不稱心的么?

沒一會兒,唐卉推門進來,祁婧就在她的臉上看到了自己幸福的反光。

「我說,早上吃錯了春藥吧?看你那臉蛋兒,紅得跟十里桃花似的。」

唐卉的粉橘色毛衣寬大得有點兒夸張,領口也夠低,雪潤到發光的脖子上,黃金鏈子掛住的紅寶石小鎖頭格外扎眼。

祁婧知道,那鎖頭還有個孿生兄弟,掛在艾琳的脖子上。

據說,她們是在一個同性戀酒吧認識的。沒人知道唐卉為了去那種地方做了多少心理建設,總算老天爺沒餓死瞎家雀兒,讓她給遇上了,得著了。

「還不是天氣太好了,你這老板椅也太舒服了么?春風得意,蜜里調油的是你唐總理,我就跟著瞎歡喜歡喜而已!」

祁婧一邊掩飾,一邊往閨蜜身上打量,這丫頭的確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雪山云壑的,一點兒都不怕冷。

唐卉雖然也不算嬌小,可跟那個美洲大洋馬比起來,人種之間的差異還是很顯著的。她們滾床單的時候是怎樣的盛況,唐卉是不是仍像個小白貓……額——或者說小白鼠似的?祁婧不止一次的開過腦洞,沒補上。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艾琳是個性情溫和的大美人兒。祁婧跟她們吃過幾頓飯,從兩人相處的情狀判斷,恐怕唐卉才是有主見的那個。

大多數人都有個誤解,以為LES之間一定有一個扮演男性化的角色,甚至像唐卉從前那樣,刻意模糊自己的性別特征。其實,那只是少數,大多LES根本不理會這種俗氣的區分。

如果要女伴兒扮演男人,為什么不直接去找男人呢?邏輯上就說不通。

關于這一點,祁婧是早有了解的。她知道唐卉喜歡的是什么,更知道唐卉是個不折不扣的美麗女人。

艾琳輕易是不到公司里來的,似乎有一點害羞。祁婧知道,在工作以外的時間,她們每一分鐘都膩在一起。有一次,還叫她撞上兩人在樓下車里吻別。

在祁婧面前,唐卉向來瀟灑自如,唯獨觸及這個話題的時候,像是個早戀被逮住的中學生,也不知道是羞是怕。

「太陽把你照燦爛了?正好那椅子我也坐夠了,都讓給你吧,就知道欺負我!」

話鋒不弱,總經理派頭兒和姐姐范兒卻都沒了影子。唐卉的雙眸宜喜宜嗔,楚楚動人,把祁婧看得心花怒放,又惺惺相惜。

「誒呦喂——姐,您可是我衣食父母,快別羞答答的啦!椅子還你——」說著,祁婧繞過桌子,嬉皮笑臉的把唐卉拉過來,按在椅子里,揉起了肩膀。

「切!」唐卉含笑白了一眼,「快歇歇吧,我可享受不起,這還有事兒要勞您大駕呢!」

「怪不得由著我鬧呢,原來是要使喚我!」祁婧忍住把手伸進領口里的沖動停了下來,一擰身子,坐在老板臺上,抱起了胳膊:「說吧,唐總理有什么差遣?」

唐卉把目光搭在祁婧臉上足足三秒鐘,才斂起笑容,往辦公區里一掃:「你沒發現有人沒來上班么?秦老爺子病了,我上午約了客戶,你代表公司過去看看?」

祁婧聽了立馬緊張起來,想追問具體情況,怎奈唐卉也只知道個大概。可依請假時只說昨晚在手術臺上暈倒了,聽上去不容樂觀。

出門的時候,才想起昨晚許博說過,本來昨晚跟莫黎聊得好好的,程歸雁接了電話就散了,只說老秦有事找她,沒想到這么嚴重。

可依的身世,除了她自己說的,祁婧從羅翰那里了解最多。深深知道,她熱情張揚的外表下,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倔強和敏感。如今剛剛走出失戀的陰影,又要遭遇不幸么?

電梯門開了,一個人迎面走了出來,是岳寒。剛叫了一聲「姐」,就被祁婧不由分說的拉回到電梯里。

聽了祁婧的解釋,岳寒也沉默了,跟著她下樓,取車,趕往醫大。

「你們怎么樣了?」

話問得突兀,岳寒卻不難明白,笑得有些苦:「還好吧,昨天才一起敲定了個方案。最近是有點兒忙……」

這些天,他不是一點兒動作沒有,可依那邊不是拿谷麗古黎取笑他,就是催他快干活兒,別打岔……

祁婧聽他說得四六不靠的,像是解釋,又像在躲閃,不禁有點兒來氣。心說你小子強吻我那勁頭兒哪去了?怎么著,就看我好欺負,遇上秦爺就慫了?

「你倆……是怎么湊一塊兒的?」祁婧壓著火,從外圍往里透。她還真沒細問過,怎么在自己家里見了一面兒,就雙雙對對的出現在慶祥火鍋了。

「呵呵,其實挺湊巧的……」岳寒這回的笑里倒映著陽光,把那天在店里的巧遇說了一遍,自然略去了當晚在可依宿舍里的旖旎風光,只說送她回家而已。

「不盡不實,蒙我呢吧?」話問出口,祁婧越發覺得自己百無禁忌了,心口「砰砰」直跳。

當著一個大男孩兒的面,揭露「奸情」,這太TM不著調了吧?可是,她不僅問了,還不想錯過岳寒的表情,坐在副駕駛上緊盯著她,目光既邪又魅。

可依辭職那天,祁婧曾經敲打過她,被許博的一個電話給岔過去了,過后夫妻兩人對過帳,說謊的可能性明顯偏向可依這邊。

揭發的目的是什么?雖然莽撞,祁婧心里可亮得很。

像岳寒這樣內心敏感豐富,外表隨性不羈的人,最沒有那份功利心。處世淡泊或許是美德,可因此失去了進取的意志卻是要錯過良機的。

相比之下,許博或許要簡單一些,甚至淺薄一些,但他的熱情與專注格外迷人。男人的基因里就刻著野性,就是要進攻,要戰斗,要攻堅克難的。

美味的食物總是稀缺的,美麗的女人也是。愛惜羽毛,就得吃素。

岳寒一臉通紅的尷尬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不過他還是想掩飾:「那天晚上,她確實喝醉了……我……」

「羅薇是她室友你知道的……瞞不了我的,小屁孩兒!」祁婧忽然覺得自己臉上也有點發熱,把臉轉向前方,「女孩兒家嘛,總是要驕傲些,更何況那是秦可依,我們都叫她秦爺哦!」

祁婧相信,這番話已經夠直白了。以岳寒的聰明,若不是先天有缺,必定豁然開朗,便沒再說話,只偷偷打量著他俊朗的側臉。

岳寒點頭回應之后,也一路沉默著。祁婧只看到他專心的操縱著自己的車,卻看不見他腦子里在想什么,忽然心里癢癢的很好奇,也很著迷。

「岳寒!」

到了醫大,臨下車時,祁婧叫住了他。

岳寒回頭,正對上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能看見眼底澄澈的水波。

「你心里,不會還藏著別的女孩兒吧?」

那眼睛里忽然蕩漾著笑意,聲音透著某種魔力。岳寒懵懂的搖了搖頭,卻又猶豫錯愕。緊接著便受寵若驚,失了言語。

兩片紅唇仿佛穿越了時空,從某個黃昏的窗口消失,剎那間出現在嘴邊,又軟,又濕,又甜……

心跳鼓動著發香,呼吸擾亂了視線,也不知道是誰調高了車里的空調……

回過神時,車門已經「砰」的關上了,耳邊只留下一串耳語:「那我拉你來就沒錯了,勇敢點兒,別辜負她……」

世間的很多事都是如此,不知道為什么要做,只是想做便做了。

祁婧一個人走在前面,聽著身后的腳步聲跟上來,也想不明白剛剛的一幕究竟怎么發生的,會有著怎樣的效果。

他搖頭之后又猶豫是因為什么?而自己的行為究竟是別樣的激勵,還是潛意識里放不下女人的好勝之心?

追問緣由最是無聊了,姑奶奶心情好不行么?這樣想著,回頭看著身后的烤紅薯,沒心沒肺的笑了。

「哼……色狼!」

「你說誰呢?」

「你唄……」

「真以為自己是花樣美男啊?姐是看你孺子可教,獎勵你的!」

「回頭追到手,成了親你要怎么獎勵我?」

「想得挺美啊,不怕死我就陪你!」

……

ICU病房外,聚集著幾位衣著考究的訪客。程歸雁和可依正跟他們說著什么,面色嚴肅中都帶著憔悴。

看見祁岳二人,程歸雁遙遙點頭示意,身邊的可依立馬迎了過來。

走到近前,可依微不可查的撅了下嘴,并不看岳寒,朝著祁婧勉強的笑笑,握住了她的手。

那嘴明顯是撅給岳寒看的,祁婧一目了然,不動聲色的詢問病情,剛剛調戲小哥哥的羞赧也煙消云散了。

原來秦老爺子是昨晚做手術的時候暈倒的,目前仍在昏迷中。初步診斷的結果是顱內生了個腫瘤,至于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還要等待檢查結果。

「我爸身體一向很好的,每天還堅持晨練呢,放心吧姐,沒事的。」

祁婧被拉到邊上的一條長椅上坐了,頭一次聽見接受慰問的人反過來安慰起別人,鼻子不由一酸。愛憐的拂起可依的鬢發,攏過耳后,順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笑著說:「傻丫頭,自然會沒事的。老爺子還沒抱孫子呢!」說著看了看身邊杵著的岳寒。

可依小嘴兒又撅了一下,未露羞色,反而橫了祁婧一眼:「都當媽了,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唐總理咋把你給派來了?」

祁婧正要回嘴,程歸雁已經走了過來。她的衣著跟昨晚鏡頭里上車時基本一樣,顯然是衣不解帶的熬了一夜。

祁婧卻是一夜之間知悉了幾乎所有的前塵舊事,心頭五味雜陳,暗嘆唏噓。當握住一只素白柔荑,才醒過神來,叫了聲「程大夫」。

「聽說秦老先生病了,我代表公司過來看看,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就讓可依跟我說。」祁婧盡量撐著唐總理的面子,惹得可依在一旁直皺鼻子。

程歸雁一貫藏在口罩后面的清脆嗓音依舊干凈動聽:「代我謝謝唐總!祁婧妹妹就不用這么客氣,咱們都認識這么久了,你又是可依的好姐妹,有事自然直說的。」

認識得的確夠久了,可祁婧每次面對的都是口罩和白大褂,要說熟悉,唯有那雙毛茸茸的眼睛和好聽的嗓音了。

沒想到,她不茍言笑,說起話來,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生動,怪不得許博說像見了親姐姐呢!

生孩子那晚她是怎么跟自己說的?喊老公!怎么在那個節骨眼兒就沒羞沒臊聽了她的話呢?敢情,這妖孽多半真是狐貍精變的,慣會蠱惑人心。

祁婧心念一轉,就想到了許博正配合她做行為治療上面,心里登時漾起不一樣的滋味。

誰能想到,這么個顧盼生姿,美若謫仙的妙人兒,竟然……唉!許博啊許博,我是讓你去還是讓你去還是讓你去呢?

祁婧努力收斂神思。畢竟病情還不明朗,安危難測,而自己是來慰問的。

「秦教授也是太辛苦了,大晚上的還做手術。」

不知怎么,祁婧拉著程歸雁的手還不想放開,兩人并肩坐在長椅上。

「一個急診病人,剛好只有老秦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救人要緊。幸虧他向來穩當,叫上徒弟當助手。總算沒耽誤事,人還是救過來了。」

醫者父母心啊!程歸雁的口吻雖然冷靜淡然,祁婧還是心生慷慨,對秦老爺子的醫德操守由衷的敬佩和感動。

看來,昨天羅翰說臨時有事,的確不是故意找借口回避自己。

掌中的素手白凈柔軟,干爽溫熱,看上去竟然有剔透瑩潤的錯覺。想到除夕之夜,自己在產床上也是這樣握著這雙手,越發覺得親熱了。

「我聽可依說,秦教授身體向來不錯,應該不會有事的……」

程歸雁悠然一笑:「他呀,身體是不錯,可也是沒日沒夜的忙。即使沒有手術,也是泡在實驗室里的時候多。」

祁婧發現她微苦的笑容里有尊崇,有理解,有關懷,似乎還有著不易察覺的寵溺,唯獨沒有一絲埋怨。

如果,對鉆研醫術,投身醫療事業的兩人來說,相互理解支持更加重要,祁婧也不難認同。

不過,懷著一絲夠俗氣無聊的好奇,她更關心的是老夫少妻的親密關系,是不是跟程歸雁的笑容一樣和諧。

「秦教授全是為了病人嘛,也只能辛苦姐姐你啦!」

程歸雁笑了笑沒說話,目光轉向病房的方向,憂慮掛上眉梢。祁婧拍了拍她的手背,一時陷入沉默。

這時,「叮咚」一聲,微信提示音響了。

祁婧拿出手機一看,臉色微變,又勉強客氣了幾句便站起身來告辭。望了一眼身邊的岳寒說:「岳寒,這幾天你就不用上班了,留下來給可依幫把手!」

「放心吧,姐!」

可依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岳寒已經爽快的答應了,惹得她咬著櫻唇白了一眼,繼而望著祁婧的背影念念有詞。

祁婧快步下樓,腦子里已經亂成一團。微信是小毛發來的,只有幾個字:姐,我帽子落你家了……

帽子,帽子,天吶,該死的帽子。

記得昨天晚上,是許博那個變態從小毛頭上摘下來的,一句話沒說就給她套頭上了。之后就是一連串的沒羞沒臊……

怎么被剝光,怎么被架到床上,怎么被又親又舔爽到噴水,怎么被小毛抱著屁股干到高潮,都是被那頂帽子蒙著眼睛的。

后來,又被許博按著肏到浪得停不下來,實在受不住了才把那頂絨線帽扯下來丟了……

可是,那該死的帽子丟到哪里去了,誰知道呢?

祁婧逼著自己把黑暗中驚心動魄銷魂蝕骨的細節再過一遍,好幾次差點兒闖了紅燈。

回程不遠。一口氣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祁婧坐著沒動。微微喘息著,感覺并攏的雙腿之間一片濕涼。

沒錯,凌晨小毛吃完「早餐」出門的時候的確是光著頭的,好像還在門口蹦高尥蹶子的。

臭小子!這回樂極生悲了吧?

現在將近十一點,李姐都在家里忙活一上午了,以她打掃衛生的細致和徹底,不被發現才怪呢!

如果讓李姐知道昨天晚上瘋成那個樣子,這臉還要不要了,許太太還做不做了?這都當媽了,天天哺育著下一代,就這么沒臉沒皮呀?

祁婧羞惱懊喪得直想罵人,可TMD罵誰呢?都是那個變態老公!給他害慘了。

對呀,老公!我有老公的!雖說都是他惹的禍,可有事還是得找他拿個主意才是啊!想到這,六神無主的許太太終于找到了方向,拽過手包找手機!

「喂,老婆,我在開會呢……」許博那邊聲音很輕。

「老公……」許太太聽見老公的聲音差點兒哭出來,聲音也跟著壓低了,「老公出事了,那個該死的帽子落家里了,李姐她……肯定……」

「你等一下……」許博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估計是出了會議室,「怎么回事,你慢點說。」

「誒呀,你耳朵長雞毛啦,小毛告訴我說把帽子落咱們家啦!現在李姐肯定發現啦!都怪你,這回死了,死定了!」許太太這會兒已經急得想殺人了。

許博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居然「嘿嘿」笑了兩聲,不慌不忙的說:「寶貝別著急,小毛差不多天天往咱家跑,落個帽子有什么稀奇的,李姐還落過圍巾呢。你呀,是做賊心虛,別沒怎么著先把自個兒嚇住了哈!」

許太太一聽愣住了。妹的,是這么回事兒哈。光她就不止一次遇上過,李姐先走了,小毛來接,撲了個空。那小子偶爾也會進來喝杯茶再走的,昨天落了頂帽子,怎么就發生奸情了呢?

祁婧終于松了口氣,暗罵自己被肏昏了頭,滿腦子都想著那回事兒。看來這見不得人的事兒再爽,做了心里也鬧鬼。

正檢討,許博接著說:「你有沒有問問小毛是怎么解釋夜不歸宿的?別回頭跟李姐聊起來把那小子賣了哈!」

「哦,串供嘛!我懂的。都怪你,差點兒被你害慘了!」

「昨天是誰叫了個通宵啊,腦子爽成大米粥了吧?」許博在那邊沒底線的調笑又把祁婧的臉撩紅了,正想反唇相譏,只聽許博繼續說:「寶貝,別害怕,遇事要冷靜,實在不行還有我呢!」

「呸——」祁婧毫不留情的啐了一口,聲音卻極輕,臉上已經換上了嬌嗔的顏色,「最不著調就是你了,早晚被你害死!」

掛斷電話,想給小毛打過去問明情況,手指在屏幕上猶豫片刻,還是發了條信息。為了這種事串供真TM張不開嘴。

小毛很快回了消息,說半夜就給老媽發了微信,說跟戰友喝酒呢。

祁婧又問他有沒有說過可能來家里。小毛說沒提過,昨天一整天都沒回家,也沒跟老媽通過氣兒。如果被問起來,就說去過,沒接到人,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知道了。」祁婧打了簡單的三個字,按下發送鍵。盯著屏幕上「一整天都沒回家」幾個字發了一會兒愣。

對呀,這小子這幾天攤上事兒了,新歡舊愛,男人最無解的命題。一夜狂歡過后,終歸還是要自己去面對的,誰也幫不了他。

醉酒不行,做愛也不行。

祁婧拎包下了車,清冷的空氣里越發覺得臉頰發燙,隨著腳步的節奏,胸乳間脹鼓鼓的難受。

還是自個兒打理自個兒這一攤兒吧!那小王八蛋又在召喚奶媽了,這差事,也是誰都代替不了。

剛一進門,就聽見臥室里李姐在跟淘淘「咿咿呀呀」的說話。一扭頭,看見陽臺的晾衣架上掛得跟萬國旗似的。一眼掃過的視野里,并沒看見那頂帽子。

要冷靜,祁婧默念著,脫了大衣走進臥室換衣服。

「媽媽回來啦!我們有吃的啦!」

李曼楨軟糯的話語自小床邊傳來。祁婧笑望過去,沒發現她的表情神色有什么異常,稍稍放心,只聽她繼續說:「許太太今天回來的早,我還沒做飯,中午想吃什么?」

「就咱姐倆,看著弄吧,我信你的手藝!」祁婧換好衣服,來到小床邊,把目光控制在淘淘身上,下意識的不與李曼楨對視。

李曼楨幫著把淘淘抱起來,并沒急著去廚房,饒有興味的看祁婧喂奶。

祁婧半敞著懷兒,文胸已經脫了,剛托起異常飽滿的大奶子,就被淘淘一口叼住,小狼羔子似的一頓吮吸。

不知怎么,這做慣了的動作在李曼楨的注視下竟異常的別扭。乳頭被吮咂得格外敏感起來,癢癢的直鉆到心窩里去。沒等淘淘吃幾口,祁婧已覺得雙頰耳后陣陣發燒。

「阿良小時候,也是這樣貪吃的。」

「啊?」祁婧一時間沒數過來這話里透著幾層意思,抬起探尋的目光,卻看見李曼楨的視線完全被淘淘吸引過去,落在碩滿的乳房與胖嘟嘟的小臉之間。

咽了口唾沫,暗罵自己神經過敏。

「哦,是嗎?」祁婧干巴巴的回應著,低下頭去看淘淘,卻沒留意李曼楨的目光已經順著奶子,脖頸,移動到她的臉上。那里羞紅得像個新娘子。

閑聊了幾句,李曼楨去了廚房。祁婧喂完奶,把淘淘哄睡了,假裝整理房間開始了搜索行動。

每個房間都被李曼楨收拾得整潔而有條理,實在沒有動手的余地。祁婧裝模作樣的轉了好幾圈兒,也沒找到那該死的帽子。

「許太太,你在找什么?」正站在客廳發愣,李曼楨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

「沒……沒什么,我找本書,應該是落在公司了,沒事……」說著話,祁婧走進了書房,終于想起來,家里是有監控錄像的。

自從那天半夜纏著許博要看李曼楨被「強奸」的視頻,許博就把從前的賬戶密碼修改為兩個人的生日,教過她怎么用了。

祁婧輕輕的鎖了門,坐在電腦前戴上了耳機……

最近的一個視頻文件是從半夜十一點開始的。最初客廳里沒什么動靜,后來自己兩次經過客廳一角,進出主臥,應該是去喂了奶又回客房。

沒過多久,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拉著個高大的男人出來。燈光下暴露無遺的身體曲線讓祁婧覺得自己再次被剝光。

只見那兩具肉體摟抱交纏著依偎在沙發上,又親又摸,又叫又笑的,好不快活。

騷浪淫靡的氣息肆無忌憚的蔓延,咂咂有聲的親吻伴著呻吟聽得祁婧一身雞皮疙瘩。沒等她忍耐多久,男人已經耐不住了,把女人壓在下面,撐開雙腿,一挺身……

那女人仰面銷魂的表情世間罕有的騷,肆無忌憚的浪叫簡直丟盡了爹媽的臉,祁婧緊緊抓住鼠標,差點兒沒跟著叫出聲來。

回頭一定要叮囑許博,把這些東西刪了,萬一要是流傳出去……會TM出人命的!祁婧忍著哆嗦把進度條往后拉。

我去,這姿勢也太豐富了,好高難度啊!當年沒參加體操隊真是可惜了……死小毛,你TM根本不是人,簡直是一臺做愛機器!

最吸人眼球的,要數那兩個不停晃悠的大奶子。怎么就不伸手扶一下呢?就放任她們如此不要臉的跳啊蕩啊!兩只胳膊只顧著摟住男人的脖子怎么也擋不住那一下緊似一下的撞擊……

上帝的視角更讓祁婧有了一個更新的發現,那就是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小毛摸過了,也親過了。他是怎樣的心愛這具肉體啊,像捧著一根羽毛,又像舔吮一顆糖果。

畫面中的女人就那樣在他的指掌唇舌之下,一次次被撩起無邊的春潮……而壓在身上那具健美勁爆的身體,那圓溜溜聳翹翹的屁股可真帶勁兒!

回放的畫面重溫的是一種怎樣的喜悅和激動,祁婧根本說不清,只盯著女人的眼睛,一遍遍確認她的快樂,瘋子一樣的快樂,渾身麻癢發熱。

或許,以后還有機會跟他……應該會……不,一定會的……他也這么喜歡我……

祁婧快速的往后跳,每一幀畫面都只是稍有停留,生怕自己的心臟被引爆了。終于,小毛出門了,的確沒戴帽子。天亮了,許博把自己抱回了主臥,開始手忙腳亂的打掃戰場……

看見許博一遍一遍的拖沙發邊上的地板,還噴好多空氣清新劑,祁婧簡直羞得要拿起鍵盤砸自己的頭。

不過,還是沒見到那該死的帽子。

直到自己跟許博出了門,李姐收拾了餐桌開始打掃衛生,祁婧才慢下來,一點一點的步進。

一個圓圓的東西從奧巴馬的窩里被撿了出來。李姐晃了晃,若有所思,還是扔進了垃圾桶。祁婧知道,那正是昨晚的禍患引子——陰道啞鈴。一定是被那條小狼狗咬壞了。

不久之后,床單被罩沙發靠墊都晾了起來,李姐走進了客房……

祁婧盯著屏幕等待,右上角的時間數字跳得異常艱難。

「以后客房也要裝監控!」意識到這個念頭跳出來,祁婧暗罵,騷貨,你TM還想全程回放么?

終于,李曼楨出來了,步伐稍嫌匆促,姿勢明顯有些不自然。一只胳膊擋在身后,徑直走向門口的衣帽架,拎起她的帆布小挎包。

雖然一直用身體擋著,祁婧也毫無疑問的認定,她發現了,她發現了那頂該死的帽子!

她是在客房發現的,小毛的帽子怎么會跑到客房去的?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不,還說明個屁,這就是證據,鐵證!

祁婧的心一下子揪緊了,好像自己剛才正光著屁股躲在客房里,被李姐逮了個正著。你這個騷貨,叫你浪,叫你瘋,叫你……這回真完了,丟死人了!

等等!要冷靜!

這時,屏幕里的李曼楨已經把東西裝進了包里,還四處掃視了一遍,狀若無意的瞟了一眼攝像頭的方向。

祁婧盯著屏幕,熱騰騰的腦漿開始冷卻下來。

她為什么要把帽子藏起來?還偷偷摸摸的。若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發現了什么,放在那不動是最好的。

她藏帽子,是要瞞著誰?只能是許博。

許博帶她看過監控,那攝像頭就是許博的眼睛,她不想讓他發現那頂帽子。那是他兒子跟女主人通奸的證據。

是啊,即便確鑿的證據擺在眼前,她也只能這樣想吧!

昨天晚上的真相,怕是當面講給她聽,她也不敢相信。三人行,還是那個變態老公主導的,對于一個中年婦女來說,太匪夷所思了不是么?

按照她的三觀猜測,只能是自己兒子勾搭了風騷靚麗的許太太,不小心留下了尾巴。這個不省心的孽障,當娘的,自然要給他擦屁股!

祁婧關了視頻,摘下耳機,在電腦椅里渾身緊巴巴的等著降溫,卻怎么也忍不住思緒亂飛坐立不安。

到底還是被發現了,即使不是親眼目睹,關鍵的證據足以啟動有心人的想象力。根據李姐日常表現,毫無疑問,她是個有心人。

再加上突然塞滿洗衣機的床品靠墊——這些客房和客廳的東西向來是由她定期換洗的——只需要稍微留心就能發現反常之處。

她是個女人,還是個當媽的,平時不可能未曾留意兒子對女主人不一樣的目光,只要稍微聯想就能補全細節了。

雖然不是事情的本來面目,可許太太已經板上釘釘的變成了許紅杏,祁金蓮……

祁婧坐在書房里,臊得滿臉通紅,差點兒要把嘴唇咬出血來。許博,你個變態老公,這下真的被你害死了。不是喜歡壞女人么?這回稱心如意了,壞蛋!

本來還以為手里攥著李姐的小辮子,壞壞的笑話她被舊情人按在沙發上強奸,凄惶的央求許博幫著保密。現在風水輪流轉,自己的狐貍尾巴被捉住了,丟死人了!

怪不得她說「阿良」小時候也是這樣吃奶呢。你家「阿良」早上剛吃過最新鮮的,不給吃都不肯走呢!

啊呸!這TM滿腦子都想的什么呀?

祁婧晃了晃腦袋,忍著渾身血脈里轟轟的搏動,驚奇的發覺心跳得好快,腿心里熱流涌動,異常濕滑麻癢。

這是怎么了?都快成了千夫所指的蕩婦了,怎么還不知羞恥的想著那些事?似乎連害怕的念頭都沒起過,究竟是誰給你撐腰,把你慣得這么不要臉的?

要冷靜!那個壞家伙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妹的冷靜!冷靜是誰家的?

祁婧像個精神病一樣「噗嗤」一下笑了。立馬又被自己的沒心沒肺嚇了一跳。

許是被這一笑抖松了心神,轉念之間,竟想明白了。除了面子上覺得火辣辣的不好看,其實沒什么可害怕的。這跟被許博在醫院走廊里捉奸完全不同。

眼下,許太太需要面對的不是一群居委會大媽,根本不用擔心被揪出來游街。恰恰相反,李姐不但不會興師問罪,而且事實證明,她還要盡量周全的替自己跟小毛遮掩。

讓李姐戰戰兢兢的是一個可怕的后果——被許博發現。如果事情敗露,首先遭殃的固然是許太太,「阿良」卻是罪魁禍首。

可誰能知道,這個注定人仰馬翻慘不忍睹的后果根本不存在?有人TM監守自盜啊,你可憐的「阿良」的帽子原本就是人家自己摘過去主動戴上的。

這樣奇葩的想法只在腦子里過一遍,都讓祁婧臊得直捂臉,卻怎么也壓不住心底里那份莫名其妙的激動。

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熱血上涌是因為害羞還是別的什么。最近這二十四小時,臉上的毛細血管不知要爆掉幾千幾萬條了。

不知過了多久,祁婧終于理順了心緒,撫平了心跳,讓涌動的心潮穩定回流,關掉電腦,往外走。

打開門的瞬間,李姐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許太太,可以開飯了,我做的松鼠鱖魚……」她明顯在偷聽動靜,關心的恐怕是許太太,哦不,許紅杏有沒有銷毀視頻證據。

「好啊,好幾天沒吃魚了,正想呢!我去洗手!」祁婧不動聲色,盡量表現得胸有成竹,氣定神閑。

思慮再三,直到坐在餐桌前,還是決定給小毛通個氣,拿起了手機。

「你老媽已經發現了,把你的帽子藏起來了,等著回家受審吧……」

其實,拿自己掌握的隱私要挾李曼楨的念頭,祁婧不是沒起過。

一來覺得實在太欺負人了,二來就算李曼楨夠聰明,言語之間一點就透,自己的臉也沒了。

許太太的確淘氣了些,可也依舊是良家媳婦,萬萬傷不起。還是維持場面上的好看,最大限度裝糊涂的好。

「許太太,你胃口真好,怪不得身體這么健康!」李曼楨小口挑著米飯笑瞇瞇的說。

祁婧聽她言語中透著熱絡親切,眼珠一轉故意改了稱呼:「曼楨姐,你喊我祁婧就好啦,我聽許博說你都直接叫他名字的。」說著,夾了塊魚到她碗里,嬌嗔著:「總叫我太太太太的,都叫老了。」

李曼楨對「曼楨姐」這個稱呼有些意外,曬然一笑:「叫名字多不禮貌啊,我聽你家老太太叫你婧婧,要不,我也這樣叫,會不會不好意思啊?」

祁婧咬著筷子看她,心里說好啊,這是要借著長輩的身份點化我么?我又沒可能嫁給你家「阿良」,想壓我一頭,沒門兒!沉吟片刻笑嘻嘻的說:「要不……你叫我『阿婧』,我叫你阿楨姐,怎么樣?」

李曼楨顯然很意外,卻被逗得展顏歡笑,把祁婧看得一呆。

習慣了她云淡風輕,不悲不喜的恬靜,沒想到笑起來竟然如同水燦波行,畫里春生,別具錦繡江南的生動韻味。

如果兩人結伴出行,誰會相信這位美人是個家政嫂呢?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而且,這樣的人品氣質,放在那里都是上上之選,卻肯在一個中產之家屈就伺候人,有點兒可惜。

她究竟有著怎樣的心曲故事?自己今后要怎樣跟她相處?

祁婧打了幾個問號邊笑邊點頭,忽然覺得面前的姐姐格外親切,差點兒生出把昨晚的秘密和盤托出的沖動。

唉,人心相隔的距離總是忽遠忽近,不是瞞著這個,就是防著那個,真累啊,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阿楨姐,你們南方的叫法聽著挺親的,我很喜歡!」

「那好吧,以后就叫你阿婧!」李曼楨慢慢收斂著笑容,有些異樣的看她。

祁婧被看得心虛,夾了一筷子美味的魚肉往嘴里送。

無論如何,現在已經在彼此心里坐實了不守婦道的罪名。即便尚未戳破,后悔也已經晚了。

可是,令祁婧吃驚的是,竟然還能勉強把臉上乖得不能再乖的笑意撐持得飽滿從容。

是誰給了你這么沒羞沒臊的厚臉皮啊?

祁婧并沒心思追問答案,因為在李曼楨的注視下,身子越來越熱了,在臉皮再次燒起來之前,必須得說點什么才好。

「不過呢,阿楨姐!只能我們倆這么叫,你可不許管許博叫阿博哦!」話剛出口,一個極其荒唐的念頭在腦子里一閃而過,祁婧的心瞬間跳漏了一拍。

如果「阿博」把她……我肏,虧你想得出來!不!太TM扯了,不行!

正混亂著,手機響了。祁婧一看,是徐薇朵。

「你好,徐大夫!」

「你好,祁小姐!我是想通知你,產后恢復訓練羅教授已經委托給我了,今晚你可以照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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