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噴的出水量很大,祁婧又把水溫調高了些,有些燙,不過很痛快。
雖然老媽反對,說月子里不能亂來,祁婧每天也要洗兩次澡,不然身上總是黏黏的不清爽。不過,怎么洗也去不掉那股溫溫甜甜的奶香味兒,被唐卉跟可依輪著笑話了一天。
祁婧知道自己不白,這也是她從小到大最羨慕唐卉的地方。不過,唐卉多次表示更羨慕她,說這種膚色很特別,是甜的,招蜂引蝶。
聽她這么說,祁婧即便不盡以為然,也禁不住沾沾自喜,回嘴說,姐姐您從頭到腳沒個女人樣兒,說什么招蜂引蝶?哼,膚淺。
其實,沒誰比祁婧更清楚唐卉的本錢。她是性子使然,舒服慣了,不跟祁婧爭奇斗艷不完全是因為懶。這次從美國回來,突兀的變化把許先生給驚著了,可并沒讓許太太感到意外。
讓一個隨意慣了的丫頭變得重視妝容,唯一的解釋就是遇到了一個讓她格外在乎的人。祁婧一邊為她高興,一邊也不無感慨。這本就是個異彩紛呈的世界。
身體恢復得很快,在「與卉」跟著忙了一天,并未覺得累。反倒是晚上在「愛都」度過的兩個小時,再次神不知鬼不覺的積滿了出一身透汗的渴望。
暖流漫過滑膩的肌膚,祁婧閉目仰頭,緩緩的搓揉按撫。身體在水流中逐漸放松,思緒也變得信馬由韁。
直接撞上心口的,仍是那副玳瑁眼鏡背后的熾熱波動。
仔細回想,這兩天晚上并沒發生什么,可某種看不見卻分外熬人的氣息一直存在著。那如影隨形的熱,只能來自某人眼神的關注,就像慢性毒藥,令祁婧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又茫然無解。
怎奈,許博不在身邊,沒有了躲進他懷里的那份安心,只剩電話里的早晚問候,有些話便說不出口。
羅翰的工作室里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祁婧敲門進去的時候,一位黑衣女子正取下衣帽架上的大衣,準備出門。
羅翰介紹說,那是他的助理徐女士。
那女子三十來歲,留著一頭極為濃密亮澤的垂肩長發,眉清目秀,望之可親。
尤其嬌潤飽滿的是那一盞紅唇,有著讓人驚心動魄我見猶憐的凄艷形狀,即使女人見了也難以抑制親吻的沖動。
徐女士一身黑色,緊身毛衣搭修身長褲,把勻稱健美的身材展露無遺。即便穿著平底鞋,走起路來也似帶著優美的律動。
祁婧與她打招呼,發現她眼睛里有著與李姐相似的從容淡定,在禮貌的微笑背后,看不出更多。
來羅翰這里不記得多少次了,一個醫大教授,按摩界的教父一直獨來獨往,親力親為的為自己服務。這么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居然沒意識到,不禁有些慚愧。
如果,認定羅翰是有意為之,每次都先把助理妹妹打發走,未免有些小人之心了,可祁婧就是忍不住會這樣想。
或許,在她心里早就先入為主的認可了這一點,才并不覺得羅翰的越軌行為有什么突兀,甚至在跟許博合謀賣給他破綻的時候,還覺得配合默契。
不管之前的行為是情不自禁,還是有意試探,祁婧都能感受到,羅翰是喜歡自己的。
或者說,是被自己吸引,那種讓人沖動的吸引。即便孕婦的身材變形,不可避免的影響整體氣質,她仍有這樣的自信。
許博也說過「沒見過哪只雄性動物不喜歡你」的話。最起碼,從體型上判斷,羅翰的確是雄性中的雄性。
認識羅翰之后的很長時間,祁婧都難以平靜的接受來自他魁梧身材的壓迫感,靠得近了,總免不了緊張。慢慢適應的過程是從他的聲音開始的。
羅翰的嗓音很容易讓人想到老譯制片里的配音,并不過分渾厚,偏重磁性又偶有金屬般悅耳的共鳴,聽上去很有質感。這讓祁婧從過分野性的印象里找到了文明的痕跡似的,稍稍松了口氣。
那次更衣室里的冒失的確讓祁婧不舒服。她說不清楚,為什么在按摩床上體驗高潮只覺得害羞和刺激,更衣室里的小動作卻變成被冒犯,受屈辱。
不過,羅翰的道歉是很有誠意的,這是又一個讓祁婧與他放心接觸的加分項。
給祁婧印象最深的,是在遭遇某些尷尬的時候,羅翰不會像大多中年男人那樣圓熟世故,處變不驚。
偶爾透著質樸的木訥,總是讓祁婧感受到一種生長在山野間的男孩子才有的真摯可愛。
當然,這種可愛總是一閃而逝,完全不會影響到知識分子的雅量風度。
「我們認識這么久,就不要叫我羅教授了吧,直接叫羅翰好嗎?」
為了不必過分仰頭,祁婧只好退后一小步,與羅翰對視著,心里升起異樣的緊張。那笑容依舊謙和,目光里卻有著不同以往的灼熱。
那是一種竭力隱藏,卻壓抑不住興奮。在成熟穩重的外表下,似乎有個血氣方剛的野小子在邪邪的笑。
他輕輕松松就突破了醫患,朋友或者熟人關系的距離。躍躍欲試,躁動不安的撩動祁婧的直覺,輕而易舉的刺激著她的體溫。
必須裝作不經意的躲開,決不能對視,即便只有一剎那,她也怕自己回給他一個心照不宣的媚笑,太TM丟人了!
「那好吧,羅翰!」
祁婧爽快的答應了,勉強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畢竟「羅醫生」「羅大哥」之類更不合適。
他想要什么,祁婧心里明鏡似的。不過,這并不等于她清楚自己應邀的真正目的。
一個冷靜的聲音告訴她,這跟走進陳京生的辦公室沒什么不同。但另一個誘惑的聲音卻告訴她,有人喜歡收集濕噠噠的內褲……
想到那個家伙,祁婧昂起了脖子。
「羅翰,我知道你是做研究,不過,也不好意思總讓你白受累,我跟許博商量了,想問問你怎么收費。」
祁婧自然沒跟許博商量過這個,是她自己覺得平白接受這貌似臨時起意的安排有些忐忑。畢竟,這里邊究竟有多少搞研究的成分只有羅翰知道,可勞心勞力卻是實打實的。
羅翰伸手摸著胡子,特別紳士范兒的聳聳肩,一攤手。
「呵呵,咱們都是朋友了,談錢多見外。我做按摩可不是兼職賺外快的。你是我邀請來的志愿者,心安理得的享受就好。」
祁婧看著他的笑容漸漸收斂成溫和篤定,格外留戀他摸著胡子不太自然的那一瞬。
「朋友」二字,以前從沒提過,此刻卻帶給祁婧一分安心。至于「享受」嘛,那自然是皇室級別的了。美目顧盼一笑,略帶調皮的口吻應承:「那——好吧!」
隨著羅翰垂落的目光重新發熱,祁婧的笑臉跟著紅了,卻選擇了微笑迎視。
「跟我來。」
羅翰指引的是會客室正門方向,顯然,恢復訓練并不在按摩室里進行,而是另有場所。
打開門,祁婧才想起,這就是第一次來的時候,偷看可依「三娘教子」的那個房間。腦子里回放著那些奇情香艷的畫面,邁步往里走的時候,感覺羅翰一直在背后盯著自己似的,脖子發癢,不敢回頭。
房間很大,很寬敞,跟記憶里的完全不同,明顯被改造過了,看上去像個小型健身房。三分之二的面積都被各種健身器械占據,不過并不擁擠。不可或缺的,中間位置放了一張按摩床。
房間里并沒有富有藝術氣息的裝飾,燈光是直接而明亮的,墻紙是深藍暗紋的,黑胡桃色的地板油光可鑒。
除了器械上錚亮的電鍍金屬桿件,其它地方幾乎都包裹著黑亮的真皮材質,包括角落里寬大的多人沙發。好像任何地方都做好了承受汗水侵染的準備。
進到房間里,祁婧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穿多了,房間里的溫度讓她開始出汗。
「去換衣服吧,小徐都準備好了。」
羅翰推開套間的木門,紳士的做了個有請的手勢。
祁婧這才注意到,羅翰穿的是一身運動服,只是他過于壯碩,穿什么都像緊身衣,自己竟沒留意。
瞥了一眼那夸張的胸肌,低頭時,目光又跟一塊奇異的凸起撞在一起,慌里慌張的逃了進去。
進到更衣室,思忖片刻,最終還是放下了反鎖房門的念頭。
環顧四周,重新找回了羅教授的新古典主義風格。房間不大,更衣洗浴用得到的設施一應俱全,從衣柜到腳凳都是考究的英式實木家具。
最里面的墻上掛著一幅油畫,畫面里密布著濃艷富麗的郁金香,透出又暖又香的粘稠欲滴。
畫的下面,是一張寬大的真皮軟榻,簡約粗壯的四根榻腳支撐著無論在上面做什么都能確保萬無一失的想象。
打開衣柜,里面掛了一排黑色的各式運動服。祁婧從頭到尾瀏覽一遍,不禁失笑,看來這個徐助理鐘愛黑色。
換好衣服走出更衣室,祁婧右手不自覺的捂著小肚子,有些不堪羞赧。畢竟剛剛過了一個禮拜,那里還是有些松弛冗贅。
羅翰正低頭在一個文件夾里寫寫畫畫,聞聲抬頭,愣了至少兩秒鐘。
祁婧光著腳,不自然的并攏雙腿,假裝掃了一眼房間的陳設。羅翰已經走了過來。高大的陰影讓她呼吸一滯。
再次對上羅翰不一樣的眼神,祁婧忽然覺得這身衣服似乎太過修身了。跟按摩時穿的那身棉質粉紅相比,緊繃繃的凸顯著身上的曲線,完全是另一種味道的裸露。
祁婧沒有健身的習慣,但身上的線條卻從來該收的收,該放的放,凸凹有致,險象環生。
剛剛進入哺乳期,胸腹腰臀都稍顯豐盈,卻絕不松弛冗余,反而更飽滿的詮釋著母性的圓潤柔美。
「你真迷人!」
羅翰的話語輕柔而真誠,聽上去卻隆隆作響。祁婧惱恨的發覺自己有些慌,低頭檢視著身上的貼身訓練服說:「哪有啊,都胖得沒形了,估計得超重十多斤……」
羅翰走近了,用手在她頭頂比劃著。祁婧抬眼正好平視他胡子下面滾動的喉結,男子身上獨有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時之間,思路不繼,弄不清自己究竟緊張什么,是孤男寡女還是瓜田李下?是對這個大猩猩的不良企圖一味姑息的矛盾?還是對自己送上門來的欲拒還迎感到羞恥?
又或者,只是因為他的眼神?難道……正胡思亂想,只聽他說:「根據你的身高,標準體重應該是120-130,我保證你沒超標。」
祁婧聽他說的肯定,像是討論學術問題,氣息平順許多,想起自己真的好久沒稱過體重了,一邊扭頭尋找一邊說:「你就看那么準啊,這里有秤么?我……」
話沒說完,一只毛茸茸的粗胳膊已經伸到自己的腰后。驚慌抬頭,正對上羅翰鏡片后面的壞笑。
「不用秤,我量量就知道了!」
「哎——」
還沒來得及說話,祁婧身子一輕,已經被羅翰打橫抱起,下意識的勾住他的脖子,一顆心跳得像擂鼓。
「你……好壞!」
雖然對這么孟浪的舉動很不適應,理由也找得實在太蹩腳,祁婧卻好像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生氣翻臉。
被兩只格外穩健的胳膊拖著,半邊身子貼著他彈性十足的胸腹肌肉,那句「好壞」在出口的一瞬就變了味道,怎么聽都像撒嬌了。
「嗯,128。5,果然沒超標。女人啊,還是有點兒肉才更好看!」
羅翰抱起她并未馬上放下,而是緩緩走向按摩床。聽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祁婧皺了皺鼻子嘟起了嘴,卻沒有可靠的數據反駁,沒好氣的說:「長肉有什么好的?歪理邪說。」
羅翰輕巧利落的把美人放在按摩床上,低頭打量了一個來回,認真的說:「女人身體里的脂肪占比比男人高百分之二十,有了這些能源儲備,才能更好的抵御饑荒,食物短缺的時候也有能力哺育下一代啊!」
一邊說,眼睛剛好搭在「哺育下一代」的「肉磨坊」上,那里正倉廩殷實,五谷豐登,卻顯然沒趕上鬧饑荒的好時節——房間里沒有待哺的寶寶,只有色瞇瞇的大叔。
按說,那里早被大猩猩揉過不知多少次了,本不該害羞,可祁婧就是覺得被她們倆壓得呼吸困難。羞惱中頂嘴:「都什么年代了,還鬧饑荒?」
羅翰轉到床頭,雙手按住祁婧肩膀,嘿嘿一笑:「現在不鬧饑荒是因為科技進步啦,可是人類進化遠沒那么快,喜歡大胸翹臀,偏愛豐滿女人的基因都遺傳了十幾萬年咯!」
「哼,好色之徒,強詞奪理!」
祁婧沒意識到自己只是習慣性的不以為然,并不糾結肉多肉少的問題,其實逆反的源頭是對剛才唐突的公主抱耿耿于懷。
羅翰開始給祁婧熱身,同時留意著她的情緒,這種在男女之間有些敏感的話題探討,從前幾乎沒有過,他自然不想草草結束。
「好色之徒都很有眼光的,他們總是最先盯上部落里的第一美女,直截了當的表達他們的愛慕之情。喜歡一個人總沒錯吧?況且,凡事先下手為強嘛!」
「這是表白被拒后,改變策略,開始曲線救國了么?」祁婧心里嘀咕著。
話雖說得委婉了,可這大猩猩在行動上卻大膽多了。先下手為強?誰給他上來就強抱的底氣?一定有古怪。
教授就是教授啊,勾引良家都引經據典,振振有詞,你當許太太是吃素的么?祁婧略一思索,針鋒相對的懟回去:「可是,根據博弈論的結論,大家都去追求第一美女的結果就是大概率失敗,不如冷靜評估資質后,去各自追求更適合自己的,那才是最優解。」
羅翰手上未停,表情若有所思,似乎格外重視許太太不同凡俗的言論,鄭重接口:「嗯,你說的最優解呀,前提是保持理性,不過,要是人人都冷靜了,還有孟姜女,祝英臺么?什么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如果美人近在眼前,抱一抱的非分之想都沒有,后半輩子都得后悔。」
「想和做是不一樣的好嗎?」祁婧終于沒沉住氣,小聲嘟噥著抗議。
羅翰似乎早等著她說出來,停下手里的動作望過來,眼睛里閃爍的光讓祁婧心慌意亂:「看見你,就情不自禁了,坐懷不亂實在不會演,多擔待。」
祁婧沒抵住那眼底的熱烈,更沒想到他臉皮這么厚,別過臉時想笑又趕緊繃住,咬著嘴唇說:「切,會不會聊天兒啊,我要是不擔待呢?」
羅翰低頭繼續按摩著,弱弱的來了句:「又……又沒把你怎么樣嘛!」
那個笨拙的大男孩又回來了,祁婧終于忍不住笑出來,又懊惱的發現根本沒什么好笑的:「那你到底想怎么樣來著?」
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有點兒亂了,心頭一陣狠跳,腦子里像是在過火車,梗著脖子一眨不眨的盯著羅翰的臉。
沒想到羅翰卻把目光轉移到了自己手上,溫和的笑著說:「不怎么,你能來,我就知足了。」
「老謀深算!」
祁婧腦子里第一時間閃過這個成語,不由偷偷舒了口氣,暗自慶幸他總算沒冒冒失失的說出什么或做點兒什么。
說實在的,同是在按摩床上,陳京生的前車之鑒,讓她仍然害怕那樣的事發生。
「那……你覺得我恢復得怎么樣?對你的研究來說,我提供的數據重要么……」
祁婧努力尋找靠譜的話題,一邊跟羅翰聊天,一邊觀察著他的眼神動作。
雖然尷尬緊張的情緒漸漸平復,可曖昧的氛圍和撩人的體溫一直通過直覺的空氣擾動著她的神經。
他帶給她的感覺的確跟以前有著微妙的不同。
按摩的路線從頭到腳走了個來回,重點落在了腰腹之間。那雙大手一如既往的靈活穩定,眼神卻總是在胸乳間流連,偶爾窺探她的臉色。
那目光里的溫度只能讓人聯想到欲望的火焰。
祁婧是個美麗的女人,更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很小的時候就能輕而易舉的解讀男人投過來的目光,哪些是貪婪的,哪些是艷羨的,哪些是猥瑣的,哪些是直接的。
面對這些,她其實心里自信又得意,并不害羞。但是,直覺告訴她,害羞是女孩子必須具備的基本技能,便有樣學樣兒,連同優雅,端莊,矜持等等一同練熟了。
久而久之,她不但能隨心所欲不露痕跡的運用技巧,更懂得合理的掩飾一顆狂野不羈的心。以至于許博都被她的賢良淑德蒙騙,無視她鮮明的個性,誤以為她喜歡裝。
當然,如今,許先生和許太太琴瑟和諧。她比任何時候都心情舒暢,為所欲為,同時,也更加依賴他,每天想念他。
他也是讓她懂得什么是真害羞的第一個人。
就像今天這樣的約會,是值得害羞的。無論發生還是不發生什么,都不會只是防范色狼那么簡單。
當然,她是在他未必著調的慫恿下才來的,如果真要發生什么,至少要能確認他不會介懷吧?之后,才是自己喜不喜歡。
雖然許博說過些不著調的話,祁婧還是不愿往透徹了理解,不踏實。
羅翰說,現在是恢復初期,需要調整經絡氣血的運行,所以前后各半個小時都安排按摩,中間慢慢加入適當的動作訓練。
不可避免的,連續兩個晚上,上下按摩床的交通工具都是公主抱。后來,祁婧已經放松多了。畢竟,面對一個人畜無害的傾慕者,她沒生那么冷硬的心腸。
而且,既然是訓練輔導,哪能少得了肌膚之親?扭扭捏捏,蟄蟄蝎蝎的一點兒也不爽快,大不了多罵幾句「色狼」,「咸豬手」罷了。只要不過分,嘻嘻哈哈的就混過去了。
說句實話,羅翰很會討女人喜歡,性情溫厚,學識廣博,懂情趣又知進退。說起話來旁征博引,信手拈來卻又不會口若懸河,忘情賣弄。哪怕動手動腳也時刻把握著分寸,讓人難生厭惡。
那次更衣室里的唐突恐怕真的是一時沖動的意外而已。
「他一定有過不止一個女人。」
祁婧忍不住在心里揣測,留意著他蠻橫體魄和野性氣場背后,老到穩定的掌控感,和一份別樣的溫柔。
又一次從更衣室出來,祁婧把大衣搭在臂彎里,看見羅翰又在高腳凳上捧著文件夾寫寫畫畫,以為他是在記錄著什么,看姿勢又不太像。剛想過去瞅瞅,羅翰已經抬起頭來,合上了夾子。
「很晚了,要我送你么?」
羅翰上前兩步,笑著張開雙臂,歪頭示意著。祁婧抿嘴兒垂眸,搖了搖頭走入他懷里。
擁抱不松不緊,胸肌后面的心跳卻是強而有力的。祁婧知道這擁抱并非為了友誼地久天長,不免呼吸起伏。
一抬頭,正撞見厚厚的兩面嘴唇壓上來,連忙把頭埋進他胸口里。
「別……羅翰,你別這樣好么?」
胳膊松開了,羅翰笑望著她,眼睛里有失望也有諧謔。
「誰讓你是部落里的第一美人呢?」
「討厭!總這樣,敢讓你送么?」
回來的路上,祁婧把車窗開了一道縫,絲絲涼風吹在臉上,把滿腮紅云和綺麗的遐思一并帶走。
胸乳間脹得有點兒疼,淘淘貪吃的小嘴兒倒映在擋風玻璃上,還有羅翰那隔不斷火辣眸光的鏡片。
他似乎很懂得自己的窘迫,知道這時候的乳房使命特殊,「咸豬手」并不會往這上面招呼。
只是,他可能沒留意,另一個地方的汛情,早已比乳汁更泛濫肆虐。
「許博……」
充沛的水流持續噴灑著,祁婧低喚著愛人的名字,把手指從兩腿之間抽回。
越是渴望,她就越不甘心用指尖兒獲得滿足。要等那個冤家回來,用真家伙徹徹底底的肏進來,狠狠的把自己送上高潮。
這時,電話響了。
祁婧關了龍頭,披著睡袍回到臥室,是許博。
之前的電話里許博語焉不詳,只說在跟大春兒談事兒,這會兒都十點多了,是要賠禮道歉么?
半個小時后,祁婧放下手機,坐在床頭發愣。
許博道別的字字句句都不經意的拉長了,那是對自己的想念。至于海棠,想到她開朗樂觀的性子,應該不必為安全擔心吧。
許博也說了,主要工作他來做,自己的任務是穩住她的情緒,別鬧出更大的亂子。
第二天一早,祁婧正拿著手機斟酌措辭,海棠的電話已經先打過來了,說想來看看淘淘。
祁婧放下電話,松了口氣,心里暖暖的,又惴惴的。
自那次郊游相識,就喜歡上了這個瘋丫頭。一聽見她平卷不分的普通話就忍不住笑。雖然說是要天天找自己玩兒,其實登門的次數屈指可數。
也許是大家都忙,也許是自己身子不便,不好打擾吧,不管什么原因,祁婧只覺得她來得少,時常想聽她說笑話。
遇到事兒,她能先想到找自個兒排解,讓祁婧心頭一暖。可是,自己的情況,她多半也是知道的,不過全憑幸運罷了,怎么說也不算個好樣板。
九點剛過,海棠就到了,手里提了滿滿兩大袋子吃的。
「你這是想過來拼灶搭伙么?這點兒東西可不夠啊!」
海棠嘻嘻一笑,高聲叫著「阿姨好!」「李姐姐好!」又盯著祁婧的胸說:「有人不是要下奶嘛?得補!」
祁婧接過東西,沒好氣的懟她:「山楂卷兒和薯片也能下奶嗎?你該買新西蘭牧草和非轉基因大豆!」
海棠一摘口罩,祁婧就發現了她臉上隱約的紅印子,心里不由一顫。當初鬧那么大,許博也沒動她一根手指頭哦。這大春是真氣急了。
「小奶牛哈!」海棠被逗得咯咯直笑,不知有幾分掩飾,「下次買,下次買,咱家奶娃子呢?」
進了臥室,海棠直接趴在淘淘的小床邊,像逗籠子里的小狗熊似的,哦哦有聲。
祁婧倚在一邊兒,看她差不多了,現場表演了一把狗熊吃奶。把海棠看得,愣愣的直流口水。
「姐,我也想生一個,真好玩兒!」
祁婧鼻子差點兒沒歪了,壓住毒舌,眼珠一轉。
「跟誰生啊?」
海棠大眼睛里的光芒迅速暗淡,眼圈兒一紅,忍住沒哭。扭頭不好意思的瞥了祁婧一眼,噘嘴兒弱弱的說:「大春兒他,不要我了!」
祁婧一邊安頓好淘淘一邊安慰:「怎么會呢,說不要就不要啦?你這么可人兒,他能舍得?要是我,我可舍不得。」
海棠寥落一笑,沖著窗外抱膝而坐,玲瓏的背影愈發嬌小,收窄的腰背和圓潤的臀股,惹人擁攬入懷。
「我瞞了很多事,還給他戴了綠帽子,他向來好面兒,舍不舍得應該沒那么重要。」濃睫一顫,眼波撩過祁婧的關切,「像姐姐你這么幸運的,又有幾個呢?」
祁婧老臉一紅,咬住一聲慨嘆,知道她恐怕是懷著取經的心思。不過,這會兒還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便直接探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海棠把下巴抵在膝頭:「那個人是廣廈集團的一個部門經理,叫吳浩,也是東北人。剛來北京的時候就認識他了。那時候我沒什么朋友,在一家酒店做前臺。他經常出入那里,聽說我是他老鄉,就加了QQ算是認識了。」
「他為人爽快,朋友多,對我挺照顧的。有一次老鄉聚會,我喝斷片兒了,半夜醒來發現給脫得光光的,下面有東西流出來。他就睡在身邊兒,也醒了,又要我。我有點兒喜歡他,覺得挺刺激,就跟他做了。」
祁婧動了動嘴,沒出聲。
「其實他有家的,我也沒想過做他什么人。只是覺得他對我挺好的,是真心喜歡我,做就做唄,反正我也挺舒服。姐,我這人就這樣兒,在這方面挺看得開的,你別笑話。」
祁婧理解的一笑,想起壩上那個激情之夜,姐妹倆也算別具情趣的同承雨露了。回憶那之后海棠對性事細節的熱衷,心有所感。
「那后來呢?」
「后來,我嫌酒店前臺的工作沒前途,接觸人又雜,想換工作。他就介紹我認識了二東。二東又找了許哥,我就到許哥的公司工作了。跟大春兒相識,還是我到公司以后的事兒。」
「他不是廣廈的經理……」
祁婧話沒說完,就明白了。明擺著,誰也不會把小情人兒安排在自己身邊吧。
「哼,男人的心計!」
海棠聽了未動聲色,只是會心的望了她一眼。
祁婧早就從許博那里知道了大致經過。那個吳浩酒后失了分寸,被大春撞見,兩人動了手。許是吃了眼前虧,嘴巴就沒把住門兒,把跟海棠開房的事說漏了。
「是他一直纏著你?」
「好……好像,我也沒明確拒絕過,他一直挺關心我,說喜歡我……有那么一陣兒,大春兒不是出差就是加班,我一個人挺悶的,就答應他開房了……」
海棠聲音越來越弱,祁婧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總不能問開了幾次,在什么酒店吧?親身經歷過,這種事,開了頭就不可能一次兩次,更何況還是老相好。
「那,二東這小子,還是挺仗義的嘛!」
祁婧打心底對那個已婚男人生出嫌惡,不想多說,夸起了二東,卻發現海棠的眼神兒飄忽,臉色并不好看。
「姐,你覺得二東跟大春兒相比誰更帥氣一點兒?」
「當然是二東了。」
祁婧話一出口,心中隨之一動。
的確,二東高大帥氣,人也聰明機靈,工作雖然沒打聽過,好像也風生水起的。
最關鍵的,到現在都還沒女朋友。若按常理,這么個人見人愛的小可人兒,怎么會輕易便宜大春兒了?
「我跟二東,是在床上認識的!」
「啊,船……船上?」
祁婧以為自己聽錯了,機智的找了個相近的音節,卻直接被海棠惡作劇的詭笑劫掠了呼吸。然而更考驗肺活量的話還在后面。
「沒錯,就在吳浩的床上!」
這回祁婧腦子總算跟上了節奏:「你……你是說,他們……」
「是,他們一起。」
海棠肯定的回應著,卻把頭埋在兩腿之間,再不敢看祁婧的眼睛和下巴。
沉默持續了很久,祁婧下床關上了臥室的門。
海棠聽著身邊怎么也無法平穩的呼吸,雙肩聳動,終于憋不住,沒心沒肺的笑出聲來。
不是祁婧心臟不夠大,是她的確從來沒想過這種事。
那該是怎樣奇怪的一個場面啊,一張床上三個人,還有兩個是自己熟悉的。居然還笑得出來,羞也羞死了!
壓著砰砰的心跳,祁婧伸手揪住了海棠的耳朵,把她拔了出來。
海棠滿臉通紅,捂著耳朵咧著嘴,還是忍不住在笑。好像干出那么不要臉的事的人不是自己,是某個被嚇到的人。
「我說,爽翻了吧?」
海棠聽祁婧語氣不善,總算停下來,喘勻了,可憐巴巴的望過來又示意自己的耳朵。祁婧這才恨恨的松了手。
「姐,別生氣,你要是有機會體驗一把,保管終生難忘。」
「那你體驗了多少把呀?」祁婧忍者羞惱詰問,「爽到骨頭里去了吧!」咬牙切齒的樣子,也不知道恨的是什么。
海棠被問得一愣,笑笑說:「一次就夠了,足夠他對我另眼相看了。后來我到公司上班,認識了大春兒,他更站得遠遠的,保持沉默。」
祁婧琢磨半天,才意識到這個「他」指的是二東。
「我其實一直不太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沒怎么說過話,有機會在一起他會刻意保持著距離,是人都能感覺得到。而我卻記得他的雞巴很大,干得又持久,恢復得更快,肏得我直告饒。」
祁婧聽著海棠激烈自嘲的話語,卻透著控訴的意味,心中一陣酸楚,伸手拉住了她的小手。
海棠柔軟的回握,眼神望著虛空,掛在嘴角的笑變得怨憤凄然:「姐,你說,就算我是個騷貨,他又是什么東西,憑什么看不上我?」
祁婧答不出。明知道二東沒道理,卻悲哀的發現,如果換做自己,恐怕也不能免俗。
所謂「三人行」的游戲的確出格,可再怎么,也是成年人的你情我愿,不該遭受某些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人眾口鑠金。更何況是參與其中的人了。
可是,就像自己剛剛的驚詫一樣,世人如何看待這樣的事,不是單單憑我行我素的勇氣就能坦然面對的。
真要面對,至少,應該在人群中找到一雙寬容理解的眼睛吧。此時此刻,適合做那雙眼睛的只有自己。
「海棠,姐知道,你又沒對不起誰,本來就是個好姑娘,別理他們。」
「不,姐,我不是個好女人,我對不起他,更配不上他,連二東都覺得我臟,是我太天真,想得太簡單了,不但傷了他的面子,更傷了他的心……」
海棠一口氣用盡,還沒說完,已經珠淚漣漣,泣不成聲。平常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怕誰也沒見她這么悲戚自責過。
從今天海棠交代的前因判斷,那天更難聽的爆料一定還有,肯定讓大春臉上實在掛不住了,否則也不會鬧得這么大。
可是,眼看她哭成個淚人兒,縱有恨鐵不成鋼的心,也早軟了。更何況,自己本就是個給老公戴過綠帽子的「壞女人」,更沒那個苛責的心思,只剩竭力勸慰。
「海棠,先別哭,誰沒有個犯糊涂的時候,我看大春那么喜歡你,只要你不自暴自棄,誠心悔過,他會原諒你的。」
海棠含淚抬頭,似看見希望,想了想又馬上搖頭,轉向一邊:「不會的姐,你不懂,我在認識他之前早有過數不清的男人了,一直瞞著沒敢告訴他。以為只要他不知道,就跟沒那些事兒一樣。可現在我想明白了,他從沒問過我為什么不是處女,他氣的是我騙他,耐不住勾引還把他當王八耍。」
說到后來,海棠的聲音已經發顫,蹙眉閉目,懊悔僵在臉上。
祁婧被這幾句話說得心情格外沉重,可也給提了醒兒。
如今,與許博之間的信賴感覺不是簡單的相互理解能夠形容的。雖不能忽略其中的幸運成分,但那畢竟是從痛苦的經歷中磨礪煎熬之后悟出的真知。
既然傷害源于欺騙,那療愈的關鍵就是重建信任,而要重新獲得對方的信任,需要做什么?祁婧總算理清了思路。
「想要大春回心轉意,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跟他坦白,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相信他。」
「所……所有的,以前的也說?」
「以前……還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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