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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以身飼狼

「啊來了,來了,我又來了老公!啊哈哈——老公!」

又一波逼命似的快美席卷而來。祁婧大口喘著氣,最后一絲力氣也被高潮帶走了。

可恨身體里的許大將軍依然鐵骨錚錚屹立不倒,終于有點兒后悔不該大早晨的看春宮,把自己撩撥得情難自已,忍不住又去招惹那個家伙。

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波了,祁婧一絲不掛香汗淋漓的騎在許博的身上,覺得連小腳趾頭都是酸軟的。

整個身體癱坐在滑膩膩的漿液里,無從使力,如果不是許博兩只手掌握著胸前的寶貝,幫助她撐起上半身,早就醉臥漿場光剩笑了。

許博一直在她的身下逢迎,只在關鍵的時候沖鋒陷陣,并未像昨晚那么霸道兇狠,可那雙直勾勾的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她的臉。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那么被他的眼神兒勾住,心坎兒上便淌出蜜來。每一寸皮膚都在他的撫摸下變得敏感又火燙,皮肉下面的骨頭都化成了騷水。

著了魔一樣迎著那一波波的浪潮,心神在那顛倒的欲海中起伏搖顫,哪怕被那快美抽空了軀殼,也是情愿的。

「老公……老公你快出來吧,我不行啦……真的不行啦!我愛你老公,求求你……疼疼我吧!」

祁婧真的怕會融化在男人的身上,終于迭聲告饒,嬌顫顫的哀求起來。兩灣秋水已化成妖瞳,迷亂凄惶中淚汪汪的望過去,瞬間在那個冤家愛憐的眼神里點燃了熊熊業火。

那火光帶來的熱情瞬間吞沒了兩個人。

液光柔膩的腰身被一雙大手緊緊的箍住,如潮的快感再次襲擊了行將崩壞的身體。搖搖欲墜的祁婧雙目一下失去焦點,張著嘴兒卻發不出聲音,僵硬著倒了下去。

許博虎吼一聲起身,滿滿的抱住,狠狠的撞進愛人的心窩,滾熱的生命精華播撒進每一間心房。

祁婧連把腿伸直的力氣也沒了,撅著屁股趴在許博的胸口,唯一能控制的,只剩下兩片清甜絲涼的唇。她閉上眼睛,毫無保留的承獻,任君采擷的歪著脖子享受著高潮余韻中的熱吻。

這一刻,除了被愛的激情浸透的甜蜜纏綿,什么都不重要了,厚厚的窗簾阻隔了晨光,昨夜迷亂的游戲模糊了記憶,懷抱里,只剩下兩個人如醉如癡的呼吸。

「老公,你現在真的好厲害!」

「爽不爽?」

「好爽……爽死了!都……怕了。」

「怕什么?」

「怕被你弄死!」

「傻妞!那——是昨晚厲害,還是剛才厲害?」

「討厭!這樣問人家……」

「老實交代!」

「昨晚啊,你是讓我后悔做了女人」

「后悔?」

「嗯!后悔!原來……做女人是會被爽死的!」

「那剛才呢?」

「剛才你讓我……又后悔做了你的女人。」

「這是怎么話兒說的?」

「被你這樣愛著,又舍不得,又不想死——哼哼能不后悔么?」

祁婧把臉蛋兒埋在男人頸窩里嘟著嘴一陣撒浪放嬌,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了,你這個壞蛋!竟然拿領帶綁人家!」

「嘿嘿,好不好玩兒?」

「好玩個屁!你個變態,還敢綁老婆了!」祁婧一指頭戳在許博的鼻梁上,卻不與許博對視,眼珠一轉,小嘴兒又一撇,半天才說:「不過,是挺刺激的,嚇得我心里一哆嗦。」

「那咱們扯平了,你還給我肩膀上蓋了個章呢。」

祁婧一下又軟了,伸出手指輕輕的在牙印的邊上按了按,嘟著嘴兒問:「老公!還疼么?」說話時螓首微仰,目光盈盈,泫然欲泣,「對不起老公,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就想咬你一口……」

「不怕的,有你這個章,我就是有主的男人了,不但心里踏實還倍兒有面兒呢!」

「傻瓜,人家都心疼死了」祁婧的頭再次貼上男人的胸口。

許博微微一笑,滿滿的把握住一只沉甸甸的寶貝,愛不釋手的撫慰著,「我是你男人嘛,讓老婆把心里的狠都撒出來,咬塊肉下來也值得。我就是還不太明白,你忽然跟我說那么多,就因為聽了首歌么?」

「老公!」祁婧很享受那只自動按摩文胸,還故意往上挺了挺,思忖片刻,聲音悠然婉轉:「你跟芳姐的老公很熟嗎?」

「谷云生啊,他是峰哥的頂頭上司,他們公司大中華區的副總裁,峰哥特意給我引薦過,你打聽他干嘛?」許博不禁感慨,谷云生可謂業界叱咤風云的精英,怎么找了芳姐那樣古板的公務員老婆?

「才懶得打聽誰,我只是想說,他有半年沒跟芳姐那個了。」

「啊?這你都知道?」許博的大手禁不住用力揉了幾下。

祁婧不得不扶住許博的手,維持著正常語調:「是他自己親口說的,昨天在愛都,我去洗手間,碰巧聽了那么一耳朵。」

「那有什么奇怪的,他想找什么樣的女人沒有,老婆當然可以基本不用了。」許博的語氣中不無揶揄。

「哼,小人之心吧你,下半身思考的小動物!」祁婧伸手在流氓的下半身掐了一下,「人家興許是日理萬機,顧不上老婆呢!」

「哎呦——對對對,我是小動物,這么騷的老婆,足夠我用一輩子了,我是愛美人不愛江山,什么TM日理萬機,通通給老子退朝!」

「沒個正形!」祁婧重新摟回許博的胸口,幽幽的說:「其實,芳姐也挺可憐的,你會因為她是個紅杏出墻的女人,看不起她么?」

許博聽出祁婧話音里的戚戚然,知道她仍把自己也放在同樣的位置上,陪著小心回答:「每個人都是自由的,誰看不起誰呢?女人為什么不能主動的追求自己的快樂呢?只不過,看她平時冷冰冰的,一點兒也不像紅杏那么有風情。」

「咯咯,討厭!在你們男人眼里,是不是只有紅杏出墻才有風情啊?」祁婧故意收斂了笑容,忍不住又給他一巴掌,眼波兒卻一蕩,「你是沒聽見她叫得有多浪,說的那些話啊,我可說不出口!」說完汗津津的臉上又現潮紅。

「當領導的都深藏不露啊!」

許博縮了縮鼻子,祁婧頭發里的汗味兒仍裹著潮濕的情欲氣息。

她口中那朵紅杏,許博見過幾面,容顏身段兒皆是江南女子獨有的勻亭嬌美,玲瓏浮凸,最惹眼的是那白玉一樣細潤清透的皮膚,哪怕只是一截露在外面的脖頸,也像發著誘人的光。

只可惜,那張有點兒端莊過了頭的臉上一絲笑紋兒也見不到。秀麗的五官像雕刻一樣沒有溫度。即便許博怎么放縱自己的想象力,也沒辦法在腦子里勾畫出芳姐聲情并茂的歡愛表情。

徒勞之后,饒有興味的思索著問祁婧:「親愛的,你說她跟自個兒老公親熱的時候,也會那么浪么?」

「你是想問,她回家是不是也像戴著個面具似的?」祁婧收斂了嬌膩的口氣,輕聲的回問,并未抬頭。

「她既不老,又不丑,如果真像你說的那么浪,沒道理男人半年不碰她呀,除非——你懂的。」

「誰知道呢?」祁婧似乎無意探究真正的原因,抬起頭看著許博:「老公,你說,如果她老公知道她為什么出……出軌,會原諒他么?」

許博沉吟片刻,端詳著愛人純真渴盼的大眼睛,沒有回答,卻問她:「昨天晚上的游戲你喜歡嗎?」

「喜……喜歡,你……」脫口而出之后,祁婧又遲疑著,昨夜驚心動魄的感覺又刺激著她的心跳。

「如果我沒拍下來,你能確定跟你做愛的人是我嗎?」

「……不能……」祁婧的心跳加快了,雖然她相信,但也只是相信而已,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那闖入自己身體的家伙就是許博。

「那么,如果那個人不是我,你享受到的快樂會變嗎?」

「……不……不會吧?我也不知道,可是……」祁婧猜不到許博要說的是什么,有點兒慌,可她的身體是誠實的,那黑暗中的極致快樂體驗本身無關任何一張清晰的面孔,而讓自己終于舒展放縱的是游戲前許博的一句話。

「我知道,你信我才會徹底放松,去投入的享受的。我說過,我喜歡你那樣!」許博的胳膊摟得更緊了,低頭繼續問:「那你說,我應不應該因為那快樂的享受不是我給你的,就去怪罪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祁婧嘟噥著,腦子里有點兒亂。

如果真有另一個人加入游戲,當著許博的面跟自己做愛……光是想象一下,她的呼吸就已經發顫了。那情境像個充滿誘惑的黑洞,讓人不敢直視,又忍不住投去慌亂的一瞥。

不知怎么,婚禮那天半夜,許博坐在書房里看視頻的情景出現在她的腦子里。那時的許博已經原諒她了,兩人剛剛享受完一場不一樣的婚禮,為什么要深更半夜去看那個?

如果是一個月之前,祁婧會覺得許博一定因為無法釋懷,在用那樣的方式虐待自己,而她只會感到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可是此時此刻,趴在愛人厚實的胸口上,兩個人的心貼的那么近,又討論著這樣羞人的話題,她忽然生出難以抑制的好奇。

「老公,那天,你……你看那個視頻的時候,難道不會生氣嗎?」祁婧忽然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干。

許博低頭看著祁婧抬起的目光害羞的躲開了,猜到她指的是什么,輕輕的說:「剛開始看那些視頻的時候,我自然是生氣的,可是后來有了更多的發現,就不會了。」

「發現了什么?」

「發現你在享受快樂,」許博的手又不老實的揉捏著,惹得祁婧「嚶嚀」一聲抗議,接著說:「姓陳的生了根大屌,卻總是只顧自己爽,叫喚得比你都浪,可你根本不關心這個。我發現你每次都只不過在享受一根大屌帶來的快樂而已,像個貪玩兒的小姑娘……」

祁婧的拳頭像雨點兒一樣砸落,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雖然跟自己昨天剖白的是同一件事,可被許博戲謔的口吻說出來,竟然能把人活活羞死。

「后來我再看的時候,就只覺得你浪起來可真是美極了,竟然可以爽得直接暈過去。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沒辦法讓你享受那種程度的快樂,又憑什么禁止你從別人那里得到呢?」

「你……你真的……是這樣想的?」祁婧再次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柔波瀲滟,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的愛竟是如此的不羈和坦蕩,熾烈而狂放。

許博直接又真誠的回望著,臉上的笑格外的溫柔,忽然眼睛一瞇:「寶貝,你猜猜,婚禮那天,我為什么深更半夜的去書房看那個?」

祁婧被他看得渾身酥軟,聽他提起這個,心還是禁不住「突」的一跳,隱約意識到了什么,目光躲閃著說:「我……我怎么知道,壞蛋!」

「因為……那天……我也把你操暈過去了,我想跟姓陳的比比……」

「啊——閉嘴!不許你說!討厭!壞蛋!!不要臉!!!」祁婧連掐帶打,不依不饒,直往許博咯吱窩里鉆。

許博「呵呵」笑著,知道她實在是羞得狠了,不再挑逗,輕松的回到正題:「所以,你說谷總半年都不碰那個冰山美人,卻要禁止她在別人那尋求安慰,有道理么?」

「可是,她畢竟是有老公的人啊。」

「那你覺得相愛的兩個人是該相互成就,還是相互占有?」

祁婧一下愣住了,似乎在品咂著這句話里的深意,胸腔里跳動的不安倏然化作了暖流。眼中再次泛起波光,微微顫動的濃睫下,甜蜜的笑意輕快的流淌:「你一個蓋樓的,什么時候學會講這么多歪理了?」

「不是學會講道理了,是開始學著去愛你,而不是霸占你了!」

「不學好,越來越油嘴滑舌了!」祁婧躲開許博炙熱的目光,再次低下頭去,黑亮的眼眸漸漸幽深,:「什么冰山美人啊,平時人前那么嚴肅怕都是裝的,私底下說的話可是情真意切的呢!」

「她說什么了,敢情還有沒講完的故事呢?」許博盡量維護著輕松的氛圍。

「嗯,后來我聽芳姐問小毛,說你知不知道那個小護士喜歡你?小毛說知道,然后芳姐就問,那你怎么不搭理人家呢?喜不喜歡給個態度啊!你猜小毛說啥?」

許博一愣,拿起手機看了看,好似漫不經心的說:「那我哪知道啊!」

「他說他怕芳姐會不高興!」祁婧說到這忽然停下來,紅著臉不知想著什么。

「這小子倒是個情種,然后呢?」

「然后芳姐就說:「傻小子,你不嫌我老,我也不要你別的,我們這樣不是很快活么?我有老公,我知道他很愛我,這個,你永遠不能跟他比。所以阿良,你要分清楚,我是你的女人,不是你的愛人,你心里喜歡誰都可以,不用怕我不高興,懂嗎?』」

許博不知道該不該插嘴,保持著沉默。

「我站在走廊里看著芳姐離開的背影,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回頭看看自己,一切也就變的清晰起來,覺得沒有什么不能對你說的了。你是我的愛人,我的所有好的不好的都愿意讓你看見。心里有什么事,只愿意對你說,這樣我才能做你的愛人,才真的自由自在,也才能得到幸福。」

許博聽著愛人的訴說,心口烘熱,無比柔軟。忽然覺得胸前有溫熱的液體滴落,輕輕捧起祁婧的臉頰。

楚楚動人的淚顏卻帶著幸福的微笑,忍不住吻著那清麗的水光,沒幾下,就叼住了兩片求索中的紅唇。

這些日子,祁婧有了一種領悟,兩個人越是徹底的放下自我,把目光投向對方,就越容易傾訴與傾聽。

就像昨天直抵肺腑的剖白,心上的負累枷鎖幾乎在瞬間風化剝落,被一股清流帶走。而在這樣的流動中,身體自然變得自在輕盈,充滿了追逐快樂的力量。

即便在那透著危險淫靡氣息的游戲里,仍然有勇氣去放飛簡單而純粹的渴望,成就了水乳交融酣暢淋漓的歡愛。

只為了單純的快活,不必背上證明忠貞的義務,或許,那才是造物的本意。

芳姐與小毛之間發生的,或許有著巧合和不得已,但是他們心里是清楚的,即便不能讓人知道,卻坦然面對彼此。

然而,跟陳京生發生的那些,自己始終都是糊涂的,還曾經以為重新遇到了愛情,如果沒有許博的不離不棄,那就是個遍體鱗傷的笑話。而在那場荒唐鬧劇里,自己想要的不過是一種慰藉罷了,與芳姐并沒有什么不同。

如今,面對過去,面對許博,面對自己的身心,一切的一切豁然開朗,讓祁婧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和暢快。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在享受著許博的親吻,兩個人生命的活力,通過熱烈交纏的唇舌聯通起來,歡快的流淌。

擁有這樣一具妖嬈自在的身體,祁婧第一次意識到,縱情歡愛是一種本能,何時何地,跟誰一起都不是最重要的,坦然的求索與熱誠的回報才能成就純粹的愛,而愛竟如此簡單。

想到那個帶給她如此感悟的男人正與自己彼此相擁,祁婧快樂的閉起雙眼,只想棲息在許博的懷抱里撒嬌。

這時候,電話響了,許博拿起電話一看,是海棠,搖著頭笑了。

「許哥,我們到你家樓下啦!開門兒啊!」電話里的聲音歡快得像迎親的嗩吶。

「哎呀,你們都到了?我們馬上回來,我讓李姐給你們開門!」許博忙不迭的掛斷電話,又撥李姐的號碼。

「誰呀,小動靜這么甜?」祁婧隱約聽見電話里的呼喚,坐了起來,抱著兩只大白兔好奇的看著許博。

「快!老婆快起床!今天我約了海棠他們來家里玩兒,昨天光顧著做游戲,給忘了!」許博起身舉著電話苦笑著說。

「啊?」祁婧連忙找拖鞋,跌跌撞撞的往衛生間跑。

「喂!啊……李姐啊,準備怎么樣了……哦……他們到樓下了,您給開下門,好的好的,我們很快……」放下電話也沖進了衛生間。

「啊!不行,我先洗!」衛生間里傳來祁婧的驚叫。

「擠一擠哈,擠一擠吧,我很快的,不吃你豆腐!」

「渾身都是你的味道,啊!討厭……咯咯咯……」

「我來負責最胖的部位……嘿嘿嘿……」

「你說誰胖呢?說誰呢!啊……」

很快,兩個人手腳利落的收拾停當。臨出門的時候,祁婧一把拉住了許博。

「等會兒,你領帶呢?」

「干嘛?還想讓我綁你出去啊?」乖乖挨了一拳,許博笑著去摟祁婧的腰,拍拍衣兜,「趕時間,怪麻煩的,不系了。」

祁婧素手一伸,拎了出來,搬過許博的肩膀,「那不行,我的男人出入都要有模有樣的!」說著,翻起他的襯衫領子,把領帶打好,又細心的抹平,溫情脈脈的看著他。

「老公,以后,每天的領帶,我都要親自幫你打好,這是我的權利,知道嗎?」

許博捉住祁婧的雙手,與她對望良久,燦然一笑:「許太太,你這么漂亮,當然要當家了,我聽你的。人都等著呢,咱們快走吧!」邊說邊攬著祁婧出了門。

「哎呀,你慢點兒,我沒穿文胸……晃晃蕩蕩的……討厭……」

腳步虛浮的祁婧一點兒也沒注意到,兩個人在床上摸爬滾打了半個上午,出門已經十點,等到坐在車里,才發覺早已饑腸轆轆。

「老公,中午咱們吃什么?」

「當家的,都不問問客人吃什么的啊,光知道惦記自己的肚子。」

「哼,你那些酒肉朋友,大漠荒原都餓不著,還用我惦記啊?我還得拜托他們照顧我呢!說說,都有誰啊?」

許博把手機打開遞給祁婧:「自個兒看,你不認識的那個APP就是。」

祁婧接過手機點開程序才明白過來,許博就是用這個監控自己的,手上不禁一滯。以前她也猜測過,只是不知道怎么問,后來,兩人敞開了心懷,也就不那么想知道了。

此時此刻,這個已經成為兩個人之間不值一提的小秘密。

然而,透過這塊小小的屏幕,許博曾經以怎樣的心境,面對那些觸目灼心的過程,祁婧依然不忍心去想象。愣愣的看了專心開車的許博足有一分鐘,輕輕的舒了口氣,才心情柔軟的點開了那個標著客廳的按鈕。

畫面中的視野是俯視的,客廳的茶幾上擺著幾樣水果,沙發的兩端各坐了一人。雖然角度有點偏,還是很容易辨認出來,穿黑色皮夾克留著寸頭的是大春,穿咖色西裝格子襯衫的是二東。

聽聲音,兩個人應該在看《非誠勿擾》。只聽二東嚷嚷著:「17號就TM一綠茶婊,老子打一輩子光棍兒也不要這樣兒的!」

大春沒搭理他,繼續看得津津有味兒。

二東忽然抻著脖子喊:「我說,你倆有沒有點兒素質了,參觀參觀就完了唄,貓人小兩口臥室不出來了,咋地,尋寶呢?」

大春兒一聽樂了,說:「我媳婦兒肯定被一個叫大衣柜的妖怪給吃了,嘿嘿!」

祁婧聽大春這么一說,不由得彎起嘴角,自己那滿滿當當的衣柜恐怕是整個房子里含金量最高的所在了,不把小海棠看花了眼才怪呢。

女人對漂亮衣服的喜愛通通信仰著喜新厭舊的至高教義,永遠不可能有獲得救贖的一天。而自己之所以擁有這么多讓人羨慕的時尚寶貝,都源自許博的土豪級寵愛。

從前,同樣是這些衣裝飾物,無論怎樣搭配上身,都徒具華麗的外表,每每一個人對著鏡子,轉身顧盼的瞬間,她無法忽略自己的表情偶爾流露的落寞清冷。

而如今,只是放在那里,讓客人欣賞,都能給它們的主人帶來無限的滿足呢。祁婧不禁感慨,人的心就是如此奇妙的所在,講不通道理,又變幻無常。

這時,海棠的白毛衣出現在畫面里,清亮的聲音傳來:「我才不像你們圍觀的那些拜金女呢,不過參考參考,回頭好把我老公的錢花在刀刃兒上!是吧老公?」說完一屁股坐在大春身邊,摟住他的脖子。

「就這身高還咋參考啊,你要是再長十公分,要啥我給你買啥!」大春還沒說完就抱著腦袋倒在沙發上,任憑花拳繡腿往身上雨點兒般招呼,還配合著發出半真半假的鬼哭狼嚎。

「臭男人,不理你們了,我去廚房找找有沒有壯骨粉。」說著白蝴蝶飛進了廚房,瞬間變成百靈鳥,「誒呀真香!姐姐,我來幫你吧!」

可惜隔著屏幕聞不到味兒,也不知道李姐在準備什么好吃的,祁婧的肚子又咕嚕嚕叫起來。

客廳的畫面好一會兒沒什么變化,他們所謂的另一個人一直在臥室里沒出來。切換到另一個攝像頭,一眼就看見岳寒坐在臥室窗前的陽光里。他胳膊肘撐在梳妝臺上,手里捏著那天早上親自別在自己頭上的發簪,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么。

跟首飾盒里那些晶晶亮的小東西放一起,那發簪就像跟柴火棍兒,可祁婧沒舍得丟掉。雖然出身寒微,好在氣質不俗,她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理由,把它同眉筆收在一起,每天早晨跟那個彎刀一樣的銳利弧度打個照面兒,總忍不住多撩一眼。

「舍不得扔吧,小情人兒的手藝確實不錯哦。」許博曾經這樣調侃。

「哎我就奇怪了,一提起那小子你怎么像個拉皮條的似的,怕你老婆勾搭不上怎么著?」祁婧說不清是被窺破心思的不爽還是被冤枉的羞惱,索性把嗑往尷尬里嘮。

沒想到許博「嘿嘿」一笑,不急不惱,眼睛里的笑意干凈得沒有一絲浮云,「我其實就是覺得那小子不錯,心眼兒夠用還挺有才的,總想跟你獻個寶而已,盼著你跟他親近親近,放心,我不吃醋滴。」

「親近親近?」祁婧承認這幾個字讓自己腦子里飛舞著五顏六色的床單,完全把不準老公的脈象,「我可是有前科的人哈,你綠帽子沒帶夠啊?」

祁婧還記得,這句話出口的瞬間,說不清自己心里是生動的痛楚還是柔軟的酸澀。五味陳雜中,無論有意無意,都覺得這種以調侃的方式,徹底而真切的袒露是無比暢快的,就好像傷口剝落的陳痂唯有和著血淚揉碎了才好清除體外。

而在她略帶挑釁的颯烈眼波中,清晰的倒映著許博諧謔灼灼的了然于心。

至少在兩個人心意相通的努力下,那件事并未成為禁忌,他們可以面對面的談論它,甚至拿來開玩笑了。

「親愛的,不要低估了你男人的胸懷,你要是肯當著我的面兒給我帶綠帽子,我還真就認了,那小子可還是處男呢,把他拿下了,我給你開香檳!」

許博的口氣有著一種無從揣測的玩世不恭,像是挑釁,又充滿了誘惑,居然分不清是正話反說還是純開玩笑。沒等祁婧張嘴,搬過她的脖子,霸道的親吻把犟嘴的心思親了個亂七八糟。

現在回想起許博態度里的曖昧,祁婧的心怦怦直跳。難不成這也是個不著調的游戲?昨晚雖然刺激,畢竟有驚無險,岳寒可是個活色生香的小帥哥,不是任人擺布的布偶娃娃……祁婧不敢再想下去了。

「……那小子還是處男呢,你把他拿下,我給你開香檳!」

「……相愛的兩個人是相互成就,還是相互占有?」

許博的聲音一會兒像是浸透毒藥的慫恿,放蕩不羈,無視一切禁忌,一會兒又充滿深情的闡釋愛的感悟,給予愛人最溫柔寬廣的理解和抱持。

祁婧感覺著裙子里的身體還有些酸軟,卻熱烘烘的很舒服,心里卻被亂糟糟的思緒撩撥得麻酥酥的不安。

「如果……真的只是個游戲呢?」

「許博啊許博,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抽的什么風,真覺得你老婆我被吃定了么?哼!這怕不是自信,是狂妄!」

「咯咯咯,你這個妖孽——」那個久違的輕佻的聲音又在頭頂盤旋著。

看著陽光里安靜的岳寒,祁婧幾乎想透過屏幕去摸摸他的臉。初見時的清秀俊朗,歌聲里的憂郁蒼涼,親昵卻自然的舉止,羞澀又真誠的邀約,還有那根精美而誘惑的腰鏈兒,這個大男孩兒給了她完美得不忍觸碰的印象。

然而,「把他拿下」卻是祁婧從未刻意想過的,雖然她也會在他面前心如鹿撞,滿面羞紅,可怎能對一個人畜無害的翩翩少年動那種心思,太沒禮貌了吧?

這時,屏幕里的岳寒有了動作,他的視線不經意間往斜上方望去。祁婧看見屏幕角落垂下的帶子,瞬間明白了他在看什么,那是自己晾在花架橫梁上的一條文胸。

自從家里來了外人,祁婧就不再把內衣往客廳陽臺上晾了,雖然李姐也是女人,可總覺得那么大號,還那么明目張膽,有些不雅。

畫面中的岳寒放下發簪,站了起來,往門口瞥了一眼,就又把視線投向了那根招搖的帶子和墨綠色的罩杯。

「該死!」

祁婧心里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罵誰,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動作。偏偏這會兒自己身上正好沒穿,越發覺得不自在了,盼著他盡快轉移視線。

然而岳寒并不是看看就完了,竟然伸手在那渾圓的絲質表面摸了一下,那懸垂的系帶一陣晃動。祁婧忽然一陣心旌搖蕩,偷偷瞟了一眼許博,臉上發起燒來。

許博半天沒聽到動靜,正好看過來,「怎么沒聲音了?」

祁婧把屏幕往自己那邊微微傾斜,心里恨恨的,沒頭沒尾地回了他一句:「你這監控裝的還是有死角啊!」眼睛一瞬也沒離開手機。

那文胸還在沒羞沒臊的晃動著。只見岳寒上前一步,又往門口瞥了一眼,一只手捉住系帶的根部,把它拉了過來,仰起脖子,喉結一陣滾動。

那原本應該罩住一只大寶貝的舒適空間就扣在了他的口鼻之上。

祁婧只覺得一陣呼吸不暢,胸前鼓溢豐挺中的尖翹一陣麻麻的酸脹,竟然一動也不敢動。

「回頭我裝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保管小偷連件內衣也別想順走。」

祁婧簡直要懷疑許博生了三只眼。正好光線一暗,車子駛入了地下停車場,趕緊關了視頻,把手機還給許博,回了一句:「哪個小偷會偷內衣啊?」

一進門,海棠就撲過來抱住了祁婧,一個禮拜沒見,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重逢。

「大早上的,你們干嘛去了?」

「啊,昨天去看看我媽,非拉我說話,太晚了,就在那兒住了一宿。」祁婧順嘴編了個理由,看了許博一眼。

許博立馬乖覺的說:「可不,娘兒倆聊了大半宿,早上起晚了。」

大春和二東都起身客氣的叫「嫂子」。祁婧滿面笑容,心里惦記著先找條文胸穿上,抱著胳膊打過招呼就往臥室走。正好岳寒聞聲出來,跟祁婧走個對臉兒。

「嫂子。」岳寒的招呼沒有第一次見面時那么清爽動聽,氣息明顯有點兒虛。

「嗯。」

祁婧仰起頭盯了他一眼,追著他躲閃的眼神兒,剎那之間生出莫名的快意,連嘴角勾起的一絲微笑都足以讓那個大男孩兒玩味半個月。

哪成想,那原本無處躲閃的目光好死不死的正落在祁婧的胸口上,她的臉一下子紅了,連忙錯身而過,鉆進了臥室。

進門第一眼,祁婧就朝花架望去,只覺得那一下心跳落在了虛空里,腦子里閃著耀眼的陽光,照得一片空白——那原本晾著文胸的地方什么也沒有。

再次從臥室出來,祁婧已經細致的補了妝,換上了一條長長的波希米亞風肉粉色連衣裙,腳上穿了雙粉藍色的平底鞋。

穿衣習慣上,即便是周末在家,祁婧也從來不會穿著睡衣走來走去。拖鞋短褲大背心的道家極簡主義休閑搭配更不是許太太的風格,更何況還有客人在。

自從被許博半強迫的落實了裸睡政策之后,祁婧覺得自己越來越珍視在老公面前穿衣服的權利了。起居坐臥,進出浴室,上床下床,她都隨心所欲的讓自己不一樣。

從許博的眼神中,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那種頻繁亮起的激動,雖然脫了穿,穿了脫的總是大費周章,可他從來也沒抱怨過麻煩,她卻尤其享受這個過程。

細細體會,那種感覺與精心打扮之后穿街過巷收獲回頭率的滿足完全不同,別有一番滋味。

祁婧在雄性生物追光燈似的目光和海棠小姐輕聲的贊嘆中,以走紅毯的姿勢走完了從臥室到廚房的短暫路程。她沒忘了朝觀眾們微笑,雖然手有點抖,心還在跳,但她確定那不是因為受到關注過于緊張。

她看見岳寒手邊有個胸包,鼓鼓囊囊的很是可疑,不過還是告訴自己,實在餓壞了,得先找點兒吃的墊墊肚子。

「那兒有現成的烤鴨,還是熱的,海棠小姐買的。」

李姐的笑容依就云淡風輕,廚房里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變戲法一樣給祁婧擺布好了盛放蔥醬薄餅的盤子碗筷。

祁婧先給自己灌了一杯水,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沒吃早飯,還是跟許博連續折騰了兩次消耗過大,餓的心都是慌的。

這兩個月里,祁婧的食欲大增,尤其是對肉食的欲望前所未有的變大了,可是,無論怎么吃,身子豐腴的程度并不明顯。

「看來,都喂了這個小王八蛋了!」

許博曾經摸著祁婧的肚子,戲謔笑罵,毫不掩飾心中的興奮。這份興奮之情讓祁婧相信,許博的確對孕育生命的神奇遠比追究生命的來歷更熱衷。

在許博的眼睛里,祁婧看到了一個男人的瀟灑豁達,溫暖如春,還有自己若有所思的淡淡笑意。

祁婧無數次告訴自己,無論許博多么喜愛肚子里這個,都必須再生一個屬于他們倆的孩子,唯有如此,她的心才能勉強得到最終的安寧。

正吃著,海棠推門進來,站在祁婧身旁,憋著一臉的壞笑,利落的卷了一張薄餅遞給正供不應求的祁婧。

「婧姐,沒吃早飯吧,您這是回娘家了嗎?」

祁婧眉梢一挑,沒說話,接過餅塞進了嘴里。

「不管飯還把奶罩都扣下了,咱那還是親媽么,嗯?」

祁婧滿嘴食物,不及咀嚼吞咽,索性不理不睬裝傻充愣。海棠看著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恨人模樣,撇了撇嘴。

「我說婧姐,您還能不能給留條活路啊,啊?回回真空包裝,晃晃悠悠快遞到人家眼皮子底下,擱誰誰受得了啊!」說著伸出手指頭往那高聳的軟肉上戳了戳。

祁婧一把撥開海棠的手,總算把食物咽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臉雖然紅了,媚眼橫波中,櫻唇一咬,絕不肯輸了氣勢。

「怎么著,眼紅了,還是管不住自家男人了?」

「淡定哈,咱家養的也不差。我呀,是擔心那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尤其……」

海棠眉飛色舞的望著祁婧的頭頂,好像那里還扎著高高的馬尾。不難猜想,剛才兩個人在臥室尋寶,有人擺弄那根發簪全入了她的法眼。

祁婧心里的別扭正沒地方擱呢,不去禍國殃民已經積德了,又卷了一張薄餅塞進嘴里,漫不經心的來了句:「愛護小動物是吧,小心別做了東郭先生哈,別說奶子了,心也給你掏出來!」

「哼哼,賊喊捉賊呢吧,誰喂狼誰知道!」海棠沒弄明白哪來的血腥味兒,懵懂中被祁婧用蔥段兒抹了一鼻子甜面醬。

這時聽見外面一陣熱鬧,好像又有客人進門了。

祁婧心里嘀咕著,到現在還沒跟許博溝通過究竟請了幾個人,自己這個家當得有點兒失職,連忙往外走,只聽見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在喊:「我可是不請自來啊,給你們帶瓶紅酒,換雙筷子使使!」

出了廚房一看,眾人圍著個長發飄飄,紅衣似火的女子,雪白的臉蛋兒上綻開著春花般的笑,不是秦爺秦可依是誰?

「婧姐!我蹭飯來啦!」可依看見祁婧立馬跳了過來,「呦呵!你偷嘴吃呢?」

祁婧被她拉住,連忙抹了抹嘴上的醬。再看時,發現她身后還有一位,穿著粉色的風衣,里面是一條黑色的高領緊身針織包身裙,配上長長的筒靴,腿上的咖色絲襪只露出巴掌寬的一截,性感中更顯亭亭玉立,嬌俏可人,竟然是小護士羅薇。

「嫂子好!」

羅薇本來文靜,看見一屋子的人,小臉更是紅撲撲的,見了祁婧一改從前的冷淡,甜甜的打招呼,把祁婧喊得心一軟,連忙說:「歡迎歡迎啊,快,里面坐!」

一群人擁入客廳,還算寬敞的空間立馬坐得滿滿當當。海棠不失時機的趴在祁婧的肩膀上來了一句:「得,這回狼餓不著嘍。」

許博熱情的為兩位美女做著介紹,客廳里不時響起可依悅耳的笑聲,而羅薇一直抿著嘴兒,文文靜靜的偶爾點頭。

祁婧坐在許博的沙發扶手上,扶著他的肩膀,打量著眾人。剛剛兩人已經交換過眼神,張羅這么一次聚會,許博的確是有目的的。

祁婧也能理解他想做得盡量不露痕跡,怎奈人算不如天算,早上才從自己這里知道羅薇已經喜歡上小毛的消息。羅薇之所以能來,應該是不好駁了許博的面子,帶個秦可依的目的不言自明。

然而,當祁婧看到可依小拇指上晶亮的閃光,心里立即升起東方不亮西方亮的欣喜。這應該就是緣分吧,自己那天果斷的把戒指送給可依,不就是盼望眼前的一幕發生么?

陳志南無論會不會離婚,在祁婧看來,他跟可依都不合適。況且,中間還有個情況未明的程歸雁,而眼前這樣一個溫文舒朗,俊秀瀟灑的小哥哥,難道不是為了讓可依姑娘一見鐘情才存在的么?

想到這,祁婧不禁看了一眼對面單人沙發里的岳寒。不知怎么,一縷莫名的憂慮給她的欣欣然添了層隱隱約約的不和諧。

岳寒叉開雙腿,胳膊肘撐在膝蓋上,十指交叉。雖然面帶微笑朝向眾人,但他的眼睛沒有聚焦,不知在想著什么,似乎對眼前嬌艷欲滴的兩位美女毫無興趣。

祁婧說不清為什么,覺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錯了。目光落在岳寒身邊的那個胸包上的一瞬,心中不期然的一顫。

「婧姐!下次出去玩一定叫上我們倆哦,看你們拍的照片羨慕死我了!」可依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憧憬,只在投過來的一瞬間睫毛一顫。

祁婧知道她捎帶著提醒自己那張香艷的照片,笑得有些曖昧,目光再次掃過可依的小拇指,意識到自己的計較她不可能明白,有那么點兒灰心,故意響亮的回應:「那當然好啊,有了你倆我們就能跟他們分庭抗禮啦!」

祁婧一邊說一邊興奮的朝海棠望去,正好海棠也開心的望過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伸出手掌,「啪」的在空中清脆的相擊。

「光說入伙不行啊,投名狀還沒納呢!」說話的是二東,「二位美女,會點兒啥呀?」

「我……會吃肉,會……喝酒!」可依高舉著一只手,屁股一顛一顛的,看大伙都被她逗笑了,才歪過頭拿忽閃閃的兩排睫毛夾了二東一下,「我還會唱歌!咯咯!」

「會唱歌?」二東一聽來了精神,笑呵呵的一抬下巴,「唱一個唄?」

誰知可依拉過羅薇的手,朝二東眨眨眼睛,「這位小姐姐會打針,要不要試一下?」

在大伙兒的哄笑聲中,二東把腦袋搖的跟大耳朵毛驢似的。羅薇也被逗得捂著嘴兒樂,忽然目光一暖,俏生生的站了起來,清脆的喊了聲「阿姨!」

「哦,是羅薇呀!今天打扮的可真漂亮!」原來是李姐走了過來。

羅薇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哪……哪有啊,阿姨你凈笑話我!」

祁婧跟許博迅速對視一眼,見許博尷尬的表情,知道他已經認可了自己提供的消息,心中暗笑:「男人做起媒人來終究是不靠譜。」

李姐和氣的笑笑,沒說別的,朝許博問了聲:「許先生,菜都弄好了,可以開飯了。」

一聽說吃飯,都來精神了。長方形的餐桌不大,頃刻被擺得滿滿當當。八個人圍坐雖然有點擠,許博還是把李姐拉過來一起坐。

李姐溫婉一笑,并不推拒拉扯,和顏悅色的坐了,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大家應該都是北方人,這杭幫菜怕是吃不慣。不過,總要吃個明白才好,我給你們講講……」

別看李姐衣著樸素,慢聲細語,卻是個有氣場的女人。祁婧跟許博早已習慣了與她同桌就餐。從其他人的臉上,卻無一例外的捕捉到刮目相看的神色。

李曼楨從西湖醋魚,龍井蝦仁兒到東坡肉挨個說起,神態自若,言辭得體,娓娓道來,既不喧賓奪主,也沒有畏縮羞怯,還大方的接過許博倒給她的一杯紅酒,笑吟吟地跟每個人舉杯,那份從容不迫,讓所有人心生欽敬。

席間的氣氛有了海棠和可依兩個人帶動,許博和二東配合到位,熱烈融洽,笑聲不斷。祁婧暗暗留意著兩個人的舉動,一個是岳寒,一個是羅薇。

岳寒一直保持著溫和的微笑,偶爾附和著一句半句佛系真言,看不出什么不正常。祁婧卻感受到他有意無意的疏離。他的目光像獲得假釋的嫌疑犯,絕不逾越監管范圍,不要說與祁婧對視,就是旁邊的可依,他也沒正經看過一眼。而祁婧確信,他不會沒發現可依手上的戒指。

坐在可依旁邊的羅薇好像受到了傳染,越發的文靜了,小口小口的吃東西,幾乎一句話不說,一直羞低著頭,看也不看旁邊獻殷勤的二東一眼,圓溜溜的大眼睛只要抬起來,必然禮貌的望著李姐的方向。

祁婧偷偷瞄了許博一眼,看他正在無奈的望著二東。端起酒杯,往許博放在桌上的杯子上一碰,在他望過來的目光里眨眨眼睛,會心一笑。許博也跟著笑了,往桌子底下彈性十足的玉腿上摸了一把。

餐后,四個女人主動幫李姐料理了餐后廚房的一應瑣碎,便一起鉆進了祁婧的閨房,嘰嘰喳喳的開發起衣柜里的寶藏。

由于身材上的差異,不能送她們上身的衣服,祁婧就送了海棠和可依每人一條絲巾,都是許博從國外帶回來的,還沒拆包裝。最后,她拉過羅薇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拿出了一件玫紅色的羊絨披肩。

「羅薇啊,我知道你跟許博早就是好朋友了。咱倆還沒怎么說過話。這件披肩是我頂喜歡的,還沒怎么上過身,就當個見面禮送你吧!以后,我們都是姐妹啦,歡迎你跟可依經常來家里玩兒!」

在羅薇閃爍的大眼睛里,祁婧讀出了許多。她從羅薇進門時的那一聲「嫂子好!」就隱隱感覺到這是個心地純良的姑娘。這一刻對望的復雜糾結,兩個人應該都感覺到了。

這個女孩曾經見證了她的荒唐和不堪。原以為,可能自己永遠不會主動去跟她親近。之前,甚至想過用什么法子堵住她的嘴。但是在執手相對的剎那,祁婧發現并不需要擔心什么。

昨夜的傾訴之后,她覺得自己可以微笑著面對任何人,在他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鮮活的影子,沐浴著愛的光華自由自在。

「謝謝姐姐,我好開心!」羅薇臉蛋兒通紅,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笑著。

「這就不叫嫂子,改叫姐姐啦?這丫頭嘴兒可真乖呀!」海棠在一邊起哄,幾個人笑鬧成一團。

回到客廳,男人們正在安靜的看一部電影,祁婧和海棠各抱了一個懶人沙發委身自家男人,而中間的長沙發則成了單身坐席。

電影的名字叫《時空戀旅人》。光聽名字就知道,那是個關于時空穿梭與因果抉擇的故事。

祁婧扶著許博的胳膊看電影,偶爾聽見可依跟二東嘁嘁喳喳的說話,偷眼觀察岳寒時,只看到光影把他英俊的臉映得忽明忽暗,心中猜度再三,漸漸抵擋不住睡意襲來。

醒來時,已經躺在床上了,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是花架橫梁上的墨綠色文胸。

祁婧愣愣的望著那文胸許久,才默默的起身來到窗前。秋陽已然西斜,隔著玻璃窗依然煦暖。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妝臺上看去,那銳利而優美的弧度還好端端的躺在那里。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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