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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堪的往事

很多人說,命運不是玄學,它只是一種自然規律。

就像我們都身處在宇宙中的一個大系統中,系統將所有人的每一次思考都算了進去,最后給出一個結果。

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自己的歸宿,也是自己在做過無數次選擇后,形成的一種必然。

這個我相信,只是人生有時候的的很奇妙。

佛說因果,道講緣分。

緣分讓我和蘇文婧投胎到了一個家庭,成了姐弟。

因果卻讓我們這對親姐弟,走進了看不見底的禁忌深淵。

我叫蘇文鈞,生在廬州市的一個農村家庭。

我爸媽生我的時候,三十多歲了,上面還有一個大我十歲的姐姐。

那時很多農村人都有重男輕女的習慣,我的父親也是如此。

我媽二十多歲生了我姐后,后面卻再沒了動靜。

我父親的封建思想很重,對延續香火這事看的極重。

為此,那些年也沒和我吵架。

本來都以為沒希望了,卻沒想到兩人中年得子。

我父親對此極為高興,在村里大擺宴席。

在我父母的想法中,我就是送子觀音賜給他們的,所以從小就對我很是溺愛。

雖然家庭條件并不怎么好,但我從小要什么,我父母都盡量會滿足我。

我出生那年,我姐姐蘇文婧已經十歲了。

本來父母對她也挺好,可自從我出生后,母親倒還好,父親將所有的疼愛都傾斜到了我身上。

同樣都是他們的子女,卻因為性別的關系,兩人待遇完全不同。

這種不公平,也在姐姐的心里種下了一顆埋怨的種子。

雖然父母對我很是溺愛,但我從小性格還行,除了學習成績差一點,也不算是混球,至少在高中之前是那樣的。

小時候,自我懵懂有記憶開始,每次我找姐姐玩,她都對我很不耐煩,也沒有好臉。

就好像我不是她弟弟,而是仇人。

那時候,我不懂這是為什么,只覺得自己很委屈,老是哭著跑到父母面前告狀。

結果就是父親對姐姐的一頓訓斥,只是每次訓斥時,姐姐都紅著眼,倔強著歪著頭,也不說話,看向我的眼神也更加厭惡。

后來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我也習慣了她的冷漠,不愿意再去招惹她。

每次回家時,我和她都仿佛陌生人一般,我們倆也很默契地保持著這種狀態。

后來姐姐上了大學后,就很少回家了。

她在大學談了男朋友,家里是做工程的,相比較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姐姐男朋友家里算是有錢的。

那時候的我,已經對女性的長相美丑有了概念。

姐姐上大學后,整個人似乎都變得自信了很多,經過簡單的打扮,也算是個頂尖美女了。

有一說一,雖然我不太喜歡她,但姐姐長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典型的鵝蛋臉。

眼睛大大的,像是琥珀一樣,兩扇睫毛又長又翹。

兩道淺淺的眉毛,就像那初春柳葉一般,橫臥在她眉骨。

姐姐的臉蛋帶著幾分母親的神韻,身高卻隨了我父親。

身材高挑標致,雙腿修長筆直。

發育成熟的乳房,看起來規模也不小。

姐姐大四臨近畢業時,她懷孕了。

兩人畢業后,雙方家長就見了面。

經過一番商量,姐姐和她男朋友,也就是我姐夫閃電結婚了。

那一年,我上初一,十二歲。

我清楚地記得姐夫他父母來我們家里時,那嫌棄的眼神,和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父親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不過想到自己的女兒的肚子已經開始隆起了,所以也忍了下來。

或許姐姐那時候也感覺對父母有點慚愧,她結婚后倒是和我父母的關系緩和了很多,也經常回家看望我父母。

至于對我的態度,怎么說呢?沒以前那么冷漠了,就是每次一見到我就免不了一頓說教,說我不好好學習,說我就是個街溜子,說我胡混沒出息。

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一點高高在上的感覺。

我那時正在青春叛逆期,哪里受的了她這氣,每次我和她都鬧的不歡而散,那時的我,寧愿和她繼續保持之前那種不說話的冷漠態度。

上初二那年,我忘了被誰帶去了網吧。

從此便迷戀上了游戲,從CS,紅警,Dota,澄海3C等一系列單機游戲,到最后的勁舞團,卡丁車,魔域,穿越火線等等。

那會經常逃學去網吧,家里給的生活費幾乎全用來上網了,最后甚至用各種借口騙家里錢。

我父母也不知道被學校找了多少次,而我卻依然屢教不改。

父母也拿我沒辦法,打又舍不得,罵又不頂用。

姐姐自從結婚后,雖然和父母關系緩和了許多,但在我父母面前也強勢了很多,對我的行徑更是一頓頓劈頭蓋臉的批評,甚至可以說是謾罵。

我那時就隱隱覺得,姐姐似乎是在借著罵我的機會,向父親暗示:看,這就是你一直疼愛的孩子,還不是一個廢物。

本來以我的成績,估計都考不上高中了。

誰知上天似乎在眷戀我,中考時,坐在我面前的,恰好是和我關系比較好的一個哥們,他學習成績很好。

在他的配合之下,我也算是給父母有了交代,考到了我們縣高中。

而我的父親,也在那一年,給別人干活時,從高處摔下來,拉到醫院時,已經沒有呼吸了。

母親坐在搶救室外的椅子上,一直哭著。

我坐在她旁邊,腦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沒經歷過這種事,我從沒意識到,那張親切的臉,突然有一天,也會毫無征兆地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

直到父親那冰冷的尸體從搶救室里拉出來時,醫生神情落寞地對我們搖了搖頭。

母親瞬間趴在父親身上,失聲大哭了起來。

而我也在那個時候,也終于意識到,父親的身影,父親的笑臉,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紅著眼光,壓抑著哽咽起來。

姐姐和姐夫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后了。

姐姐趴在父親的棺槨前,望著躺在里面的父親,紅著眼啜泣著。

姐夫那會竟然還在外面悠閑地打著電話,似乎里面的事和他完全沒有關系。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人的痛苦都是在所難免的,可我們還得繼續生活。

父親過世后,我們的生活還是繼續往前走著。

我因為這個打擊,上高中后,也曾一度發誓要好好學習。

可似乎我根本不是那塊料,盡管我已經在很努力地聽講了。

可老師講的那些,對我來說,就像在聽天書一樣。

堅持了三個月后,我放棄了。

隨著心情漸漸平淡,我的網癮也再次充斥在心頭。

我的自控力并不強,糾結了幾天后,我還是跑去了網吧。

之前上初中時,晚上還要回家,再加上我們學校附近那個黑網吧機器太少,我上網還算有所收斂。

可是上高中后,縣城里的網吧機器很多,再加上在學校住宿,沒了父母的管教,我上網更是瘋狂,幾乎天天晚上翻墻出去上通宵。

一二年的時候,我上高二。

那時候短短一段時間內《英雄聯盟》這款游戲幾乎席卷了所有的網吧。

我也從穿越火線轉戰到了英雄聯盟。

上帝為你關上門的同時,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雖然我是個學渣,但在游戲上,我卻天賦異稟。

本來就有MOBA類游戲的基礎,很快便適應了英雄聯盟的游戲方式。

那會大多數玩家還處于摸索狀態,游戲模式也大多都是人機或匹配。

而我熟悉了一段時間后,就直接開始了排位模式。

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這些段位,打的排位分,也就是后來的隱藏分。

僅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就打到了國服前十。

從那時候開始,就頻頻有人加我好友,問我有沒有打職業的打算,我直接拒絕了。

那時我純粹是為了享受在游戲里那種存在感,也沒有想那么多。

更何況那個年代,這種東西在別人看來就是電子毒藥,在老師和家長的眼里更是深惡痛絕。

就這樣,人生最美好的高中三年,被我這樣渾渾噩噩地度過了。

高考只考了一百多分,倒也在我和母親的預料之中。

高考完后,母親一心想讓我上個技校什么的,但我拒絕了。

那時候,我家里的經濟狀況已經很糟糕了。

父親去世后,家里的頂梁柱也倒塌了。

母親一個月不到兩千塊錢的收入,雖然日子過得很拮據,但母親是一個要強的人,從來沒向姐姐開過口,姐姐也從來沒接濟過我們。

這件事,我也沒埋怨過她。

一方面,我內心也不想接受她的施舍,另一方面,現在是兩個家庭,還是清楚一點好。

大家互不虧欠,活的也舒心。

年輕人總是心比天高,我向往外面的世界。

覺得我也能創出一番名堂,讓那刻薄的姐姐和高傲的姐夫看看,我蘇文鈞不比他們差。

從學校出來后,我懷揣著母親給我的兩千塊錢,踏上了去魔都的火車。

沒文憑,沒技術,還好年齡滿十八了,多么標準的一個社畜。

也順理成章地進了電子廠。

那是我人生最煎熬,也是最惡心的一段時間。

待在流水線上,一個相同的動作每天重復上萬次,還得被那些稱為小組長的牛鬼蛇神責難,來來回回就是一句話:能干干,干不了滾蛋。

食堂的飯菜跟豬食一樣,盤子上面還殘留著黑黑的污垢。

一天就只能看見一次太陽,要么白班上班的時候,要么夜班下班的時候。

我甚至覺得坐牢都比這個要強。

一個剛滿十八歲,又剛出社會的男孩子,又會有幾分堅毅和忍耐。

只干了兩個月,我就提桶跑路了。

與我的狼狽想比,姐姐一家的生活卻過的越來越好。

姐夫有他父親給他鋪路,也干起了裝修,鋪設水暖,還有一些別的工程。

混的風生水起,住著大平層,屁股底下壓著幾百萬的車,整個人也似乎飄了起來,比以前更傲了。

姐姐也在他們縣城開了一家美容院,一年收入也不少。

從電子廠出來之后,身上還有幾千塊錢閑錢,在附近租了一間民房,當天晚上花了一百多好好犒勞了自己一頓,然后就去了網吧。

本來想著休息幾天再繼續找工作的。

只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今天想明天,明天想后天。

就這樣,不知不覺我在網吧待了兩個月,打的累了就回房子睡覺,睡醒了接著去網吧。

心中的志氣也逐漸湮滅在了這種墮落的生活中。

兩個月的時間,也將我身上的錢消耗干凈了。

躺在出租房里,看著手機。

六位數的密碼,保護著我銀行卡里個位數的余額,著實有些可笑。

那時候的我,已經不想上班了,狀態已經陷入了過一天算一天的擺爛泥潭。

拿著手機胡亂地翻動著,猶豫著是不是要給母親打個電話,讓她給我打點錢。

最后那個電話還是沒打,煩悶之下,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點進了手機瀏覽器中,無意之間,看到了一個廣告。

就是那一眼,讓我陷入了人生最灰暗的時光之中。

那是一個貸款軟件,現在已經忘了名字。

那時候我根本一點社會經驗也沒有,于是便抱著嘗試的心態,點了進去。

跟著上面的要求,填交了一系列資料。

可讓我沒想到是,過了幾個小時,手機收到信息,那個貸款審批竟然過了,錢已經到了銀行卡。

只是原本的兩千,到銀行卡里的只有一千八。

當時的我就宛如即將渴死的人看見了水,哪里還顧的那么多。

出去大餐了一頓,便接著去了網吧。

人總是對自己期望過高,我當時就想著,先借來用這,到時候上班了再還,反正借的也不多。

可誰知,就是因為這件事,差點讓我抑郁。

如果是自己辛辛苦苦掙的錢,總歸會花的收斂一點。

可這些錢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也不經過自己的手,只是銀行卡里的一串數字,花起來完全沒有心疼的感覺。

就這樣,不到兩千塊錢很快便揮霍完了。

有了這個開頭,便會想著再去從別的軟件借。

到了還款日期,要么拆東墻補西墻,要么找新的軟件借。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時間慢慢推移,我手機里密密麻麻的借款軟件,欠的越來越多,借款也越來越難借,一些借款開始還不上了。

我也逐漸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我第一次算總賬的時候,已經欠了七八萬了。

當時心里都涼了,開始驚慌,開始恐懼。

逐漸地,隨著逾期越來越多,催債電話也越來越多。

那些催債人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我想找人借錢 ,可放眼望去,和我關系好的,都還在上學,都是學生,誰會有多余的錢。

我也不敢告訴我媽,那時候七八萬,對于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那段時間,我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停尋找貸款軟件,期待能貸出來,先把逾期的還上,網癮也因為這事淡了很多。

最后實在沒辦法了,我只能選擇再次進廠。

本來是打算,咬牙干幾年。

爭取把這些貸款都還了,自己做的混蛋事,自己就算跪著也得補救回來。

可那些催債的,根本不給你這個機會。

一天幾十個電話轟炸著,消息根本發的不停,起先還只是一些帶有威脅性的話語,到最后已經開始人生攻擊,各種惡毒的語言層出不窮。

你不會想象得到,那些人為了收債,能說出多么惡毒的話。

我進的第二個廠,是個無塵車間。

每次進車間,都要把手機放在衣柜里。

好長一段時間,我的手機基本都是靜音狀態。

每次打開手機,都是密密麻麻紅色的未接電話。

電子廠的工資有多少,很多人都清楚,我每個月掙的都不夠還利息。

還了幾個月后,貸款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短短不到兩年時間,已經滾到了十五萬。

那段時間,我的精神幾度崩潰,看到手機就像看到瘟神一樣,睜眼閉眼,腦海里面浮現的全是那些催債電話和短信。

壓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我的通訊錄被爆了。

我手機通訊錄的好多人都受到了催債電話和短信,包括我心中那個一直沒敢表白的初戀。

那一刻,我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大腦一片空白。

也在那一刻,我徹底成了一個爛人。

甚至想站在宿舍樓上,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

母親打電話過來問我怎么回事,我語氣木訥地說那是詐騙電話,讓她別理那些。

她不懂這些,我說的話,她也信了。

那時我沒什么經驗,對那些催債人的威脅,竟然信了幾分,心里也有些擔心。

冷靜下來之后,我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必須要找人借錢,先把這個窟窿填上,以后再慢慢還。

這種非正規的貸款軟件,利息太可怕了。

浮現在我腦海中的第一個人,就是姐姐。

不是因為感情,也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她有錢。

盡管我們的姐弟關系和陌生人還生疏,甚至還不如陌生人。

但我還是對她抱有一絲希望,希望她能看見這份血緣關系上,能幫我一把。

哪怕她打我,罵我,我都能忍。

后面也會以最快的速度給她還清。

我考慮了很久,最后還是下定決心。

當即就請了兩天假,買了一張車票。

去往了姐姐所在的城市。

我不知道姐姐的新家在哪里,但我知道她的美容院在哪里,母親曾無意中給我說起過。

我到那里時,已經傍晚了。

我一身狼狽地找到那家美容院時,正好準備關門。

姐姐在柜臺不知忙著什么東西,姐夫和孩子也在,似乎是在等姐姐下班,一家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十分和諧幸福。

很久沒見,姐姐身上也多了幾人女強人的氣質,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整個人容光煥發的。

看到我的身影時,姐姐和姐夫臉上明顯愣了一下。

片刻后,姐姐終于錯愕地開口說道:

“蘇文鈞,你干嘛來了?”

沒錯,連名帶姓,叫的蘇文鈞,問我干嘛來了。我站在門口,深呼吸了幾口,走了進去。

“姐,我惹禍了,借我十五萬。我以后一定會還你的。”

我身子站的很直,頭埋的很低。沒有寒暄,沒有客套,沒有恭維奉承,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說出這句話后,我沒再去看姐姐,只是低著頭。仿佛在等待審判的罪犯。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我不知那沉默持續了多久,或許是幾秒,或許是幾分鐘。也不知姐姐現在臉上什么表情,心里在想什么。

片刻后,姐姐終于是開口質問道:

“闖什么禍了?”

“我去年借了網貸,到現在利滾利,已經滾到十五萬了。姐,我知道你從小就不喜歡我。”

“但我這次真到絕路上了,還希望你看在我們姐弟一場的份上,扶我一把。以后我會連本帶利地還你的。”

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我也是直接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沒想到姐姐聽完我的話后,卻嗤笑了幾聲:

“呵呵!如果爸還活著,真應該讓他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看看他那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寶貝兒子,都給他干了些什么好事。”

姐姐的話里,似乎發泄著自己那些年受到的委屈。對此,我也沒說話。

這時姐夫也插嘴說道:

“就是,你看看你,今年也滿十八歲了吧!以前在上學時,就胡混。現在是個成年人了,還在做這些蠢事,你對得起誰。”

我依然沒說話,默默地低著頭。他們這些話說的都對。我無從反駁,就算說的不對,也不能反駁。

姐夫說完,還指著我對著她女兒說道:

“嘉瑜啊!你你看看,這就是不好好讀書的后果,沒本事,沒學歷,只會闖禍,一闖禍就知道找家里人。”

“爸爸,你以前都和我說過了,說不要做這樣的廢物。”

一道帶著童稚的聲音深深地刺入我的耳朵,那不是別人說的,正是我那個七歲的外甥女。

她這個年紀可能還沒辨別能力,如果不是家長的言傳身教,這些話,怎么能從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嘴里說出來。

廢物?我確實像個廢物,確實是個廢物。出來不到兩年,啥事沒干成,卻欠了這么賬。

“你走吧!這事我們幫不了你,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就憑你,十五萬,你要用多長時間還,十年?還是二十年?”

“人都得為自己的錯誤買單,挨打要站直。這么多年,你就是被父母寵壞了。”

“不經歷社會的毒打,你永遠也不會改變,自己的事就自己解決,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地扮可憐,我可不吃你這套。”

姐姐冷漠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嘲弄,我甚至還感覺到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落井下石的暢快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行了,你也別在哪站著了,這事我們幫不了你。我們也要關門走了。晚上還要帶嘉瑜去看電影,就不留你了。”

“你還是盡快回去打工還錢才是正道,別老想著這些空手套白狼的事。”

姐姐和姐夫兩人一唱一和地,不斷踐踏著我那沒剩下多少的自尊,我咬著嘴唇,心被那軟刀子一刀一刀割著。

“嘭!”

眼看他們一家三口正在關燈,準備關門打烊,情急之下,我直接跪了下去,固執地說道:

“姐姐,姐夫,求你們了,幫我這一次。我以后一定會還你們的。”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我的膝蓋在此刻,卻顯得如此廉價。

事已至此,我真沒別的辦法了,這錢要是還不上,我不知道以后每天要面對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那種絕望折磨死。

看到我跪下來了,姐姐眼中的不屑更甚,譏諷地說道:

“以前雖然覺得你不學無術,但至少還有點血性,沒想到也是個軟骨頭。我再說一遍,我不會幫你的,你走吧!”

見我仍不為所動,姐夫直接無視我,帶著他女兒走了出去。姐姐關掉店里所有的燈,站在我面前,冷聲說道:

“你走不走。”

我沒說話。

“行,喜歡跪就跪在這里吧!我關門了。”

說罷,姐姐便拎著她的小包徑直走了出去。

隨著卷簾門落下的聲音,店里面也陷入了黑暗,只有那綠油油的安全燈,發出一絲昏暗的光芒。

我就像個小丑,躲在空蕩漆黑的舞臺。

那一夜,我沒睡。保持著一個姿勢,跪坐在黑暗的大廳之中,不知時間。

外面街道上喧鬧的聲音,也隨著時間越來越少,直到完全寂靜,偶爾有幾聲車子的轟鳴。

我不知道自己放下所有自尊跪在這里有什么意義,或許只是博得一個讓她同情的機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街上響起了清潔工打掃衛生的聲音。接著又過了好久,街上的車聲也越來越頻繁。

卷簾門打開的時候,刺眼的光線照的我睜不開眼睛。我用這遮著眼睛,雙腿已經麻木。

透過指縫,我看見姐姐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視若無睹地忙起了自己的事。

漸漸地,她們店里的其他員工也陸陸續續地來了。她們經過的身邊,小聲交談著,應該也是在嘲笑我吧!

我自嘲地笑了一聲,然后拖著麻木的雙腿緩緩站了起來。我旁邊各種目光中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美容店。

那天早上的陽光似乎格外的刺眼,刺的我有些看不清方向!

怨嗎?

似乎有一點,十五萬對姐姐姐夫他們來說,就是小錢。

恨嗎?

談不上,人家的錢也是自己一點一點掙來的,沒義務要幫我。

那一刻,我也想通了。人在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就算是父母,能幫你的,也很有限。

我用卡里僅剩的幾塊錢吃了一頓早餐,然后坐在附近廣場的椅子上。掏出電話,呆呆地注視著母親的號碼,許久之后,我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我事無巨細地將自己這一年多時間干的混賬事,都盡數說給了母親聽。母親聽完后,哭著大聲罵了我好久。

我一直聽著沒說話,眼淚也不爭氣地跟著留了下來。

只是那一刻,我卻前所未有地感到輕松。之前總是那座債務大山壓在心上,又提心吊膽地怕家里人知道。

再說開后,無論結果如何,至少我不用在提心吊膽了。大不了換個手機號,刪了所有聯系人,知道有一天我還清了這些賬。

后來母親對我說,讓我別再擔心了,也不要有什么消極的想法,她會想辦法幫我解決的。

那天晚上我像個流浪漢似的,躺在公園的長椅上。蚊子咬的我滿身是包,周圍喧鬧的聲音吵的我久久睡不著。肚子更是餓的厲害。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時,母親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是錢已經通過柜臺打到我卡里了,讓我趕緊把那些欠賬還清。

母親那看似責怪的聲音中,卻帶著濃濃的擔憂。

掛掉電話后,我一個大男人,躲在角落里,哭的像一條狗。

似乎在母親的眼中,我從來不是一個廢物,我闖下多大的禍,她都愿意站在我身后。

那一天,我的人生好像得到了重生。

還清手機上的網貸后,我將那些軟件全都刪了。

然后用煙頭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燙了一個疤,發誓以后一定要出人頭地,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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