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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014章

當我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里了。護士姐姐告訴我,我足足睡了兩天兩夜。

晚上來送飯的是蓉阿姨,我的心里有些失落。她見我愁眉苦臉,哼的一聲:“怎么,不想見我啊?”

“不是不是,我特別想您。”我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媽……怎么沒來啊?”

“你媽把你送進醫院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兒了。”蓉阿姨長嘆了一口氣:“把你這么個麻煩丟給了我,我上輩子真是欠你們家的。”

雖然她滿口怨氣,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把飯菜盛到了我的面前。我真的是餓極了,說了聲謝謝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蓉阿姨站在一旁瞧著我,見我吃得差不多了,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怎么惹你媽了?拿腦袋往床頭柜上撞你媽都不原諒你。”

我在心里遲疑了一下,略顯心虛的說:“我……我偷拿我媽的錢了。”

“就這事兒啊?”蓉阿姨似乎不大相信,狐疑的看著我:“你小時候也偷過家里的錢,你媽也沒有這么恨你呀。”

我心里打了個激靈,蓉阿姨畢竟是警察,警惕性比較高,說得越多越容易引起懷疑,干脆隨口胡謅道:“可能是看我這么大了,還偷家里得錢,覺著我無可救藥了吧。”

蓉阿姨想了想,點頭冷笑:“你是挺沒出息的,無可救藥,還是夸張了點。”

我苦笑著說:“行,有阿姨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看來我還是個可教化的好孩子。”

蓉阿姨嗤笑道:“你?好孩子的邊兒沾不上,小畜生還差不多。”

我一愣,看著她:“什……什么意思啊?”

“沒什么意思。你安靜的養著吧。”

就在這時,陸依依背著書包急匆匆的跑進了病房,見我醒了,開心的跟什么似的。見她這么關心我,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她真的將我當做了親人對待,處處為我著想,而我每次見到她,卻總想著上床、上床、上床。

陸依依坐在床邊跟我說了會兒話,趁著蓉阿姨去樓道里接電話的空檔,低聲問道:“你跟你媽……到底怎么回事呀?”

我瞧了她一眼,見她好奇中帶著疑惑,心中不免有些警惕:“沒什么大事,就是……”本來想把剛才對蓉阿姨說的理由再對她說一遍,但一想,小丫頭這么問,肯定是心中有所懷疑,扯些旁的她未必相信。

想了一下,故作生氣的對她說:“還不是都怪你啊。”

“怪我?”陸依依一愣,反問道:“關我什么事兒啊。”

我哼的一聲:“你把我媽扔到書房里,來了個貍貓換太子。我還是以為床上躺著的是你呢,上去又親又樓的,我媽以為我耍流氓呢,差點沒把我送公安局里。”

陸依依捂著嘴,驚訝道:“真的啊?”

我想了下,感覺說服力還是不太夠,干脆又加了一道保險:“可不是嘛,前兩天我偷拿了家里的錢,我媽正跟我生氣呢。我爸那兒又鬧了那么一出,你又給我來了這么一出,我媽都絕望了。”

陸依依撇著嘴想了想,點點頭:“是啊,換了我,我也很絕望啊。看來你是被你媽當做出氣筒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信了我的鬼話,還是在故意裝糊涂呢。這丫頭傻乎乎的,比較好騙,就是蓉阿姨剛才的話有些匪夷所思,她肯定從陸依依那里聽到了事情的經過,畢竟是干警察的,說不定從中猜到了什么。

有些心慌,但轉念又一想,她畢竟只是猜測,就算真的產生了懷疑,也沒有確實證據,這件事兒關系到媽媽的名譽,她肯定不會胡亂說的。

打完電話,蓉阿姨回到了病房里,對我囑咐了兩句就帶著陸依依回家去了。

躺在病床上,我的心里依舊無法平靜。媽媽沒來醫院看我,她現在在哪里呢?

以媽媽的性格,她是不可能輕易原諒我的,不知道她看見我暈倒,有沒有一點心疼呢?

因為沒什么大病,第二天中午,老爸來醫院里接我回家。一路上,老爸不斷詢問著事情的經過,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你兒子給你戴了頂綠帽子,所以根據昨天騙蓉阿姨和陸依依的理由,再深加工一些,繼續騙老爸。

回到家里,感覺冷冷清清的,媽媽果然沒有在家,少了女主人的存在,這個家亂的跟狗窩一樣。

我在客廳里轉了一圈,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半個月前爸爸媽媽還在為我慶祝生日,怎么現在竟然鬧到崩潰的邊緣了。

老爸坐在沙發上抽著煙,一臉的愁容。

我問他:“爸,您見我媽了嗎?”

“沒有。”

“您知道我媽去哪兒了嗎?”

“我怎么知道。”

“那您沒去找呀?”

老爸急了,將煙蒂用力在的按在煙灰缸里:“我當然找了!可我找不到你媽,有什么辦法。”

父子二人相對再無言。

沉寂了片刻之后,老爸嘆了口氣:“你休息一下,好好學習,好好學習。其他的事兒你就別管了。”

我回到臥室里,哪有心思學習。躺在床上,呆愣愣的看著天花板,我真的很想知道,媽媽究竟到哪里去了。如果媽媽能夠原諒我,我發誓從今以后絕對聽話,認真學習,絕不再惹她生氣了。

迷迷糊糊之間,我又睡了過去。

在家休息調養了一舔,我回到了學校。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周圍同學都在拼了命的埋頭苦讀,只有我一個人渾渾噩噩的虛度光陰,沒有得到媽媽的原諒,我根本沒有任何心思學習。高考,高考個屁吧!

接下來幾日,媽媽依舊不見蹤影,老爸也從家里消失了,我想應該是在忙著到處尋找媽媽。北北則被告知暫時留在學校里,考試前就不要回來了。家里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空嘮嘮的過了五六天。

這天下午放學,快到家時瞧見安諾站在小區門口,還是那身淺綠色的校服、運動鞋,梳著單馬尾,額前空氣劉海,很天真很乖巧的樣子。

我現在沒心情理會她,連招呼都沒打就進了小區。她也不在意,邁著輕快的腳步,跟在我的身后。當我站在家門前,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時,扭頭瞧了一眼,她站在我的身旁,也不說話,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

我不想跟她吵架,也沒心情跟她斗嘴,在我轉動鑰匙打開家門的同時,扭頭望去,故作驚訝的說道:“爸,您回來了。”

安諾明顯一怔,本能的回頭看了一下。我抓住這一瞬間,飛快的閃身進了家門,『砰』的一聲,用力將門關上。

我趴在門內,透過貓眼向外望去,出乎意料的是,這小魔女既不生氣,也沒敲門,就那么歪著小腦袋,面無表情的站在外面。

瞧了一會兒,心想反正她也沒有鑰匙,任她怎么折騰,我死活不給她開門就是了。

我把書包隨手扔在茶幾上,一頭栽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漫無目的的換著頻道,耳朵卻始終豎起,挺著外面的動靜。這小魔女竟然一反常態,一點反應都沒有,安靜的讓人心里發慌。

過了十來分鐘,我以為安諾已經走了,門外忽然傳來了抽泣聲和嘟嘟囔囔的說話聲。我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對勁兒,躡手躡腳的走到大門旁,透過貓眼往外看,只見安諾蹲在對門墻邊,雙手抱著膝蓋,嗚嗚的抽泣著;剛剛遛彎回來的對門劉大媽,站在她的身旁,隔壁的小嫂子抱著一歲半的兒子也跟著出來湊熱鬧了。

劉大媽拍著安諾的肩膀,關切的問道:“你別光哭呀,到底怎么回事呀,你跟大媽說說。”

隔壁小嫂子,懷里抱著孩子,輕輕搖晃著,笑著說:“是不是凌小東那小子,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安諾抬起頭來,眼中噙淚,臉上帶著淚痕,花的跟個小貓兒似的,一下一下的抽泣著說:“小東哥說……說他喜歡我,他追我,還……跟我睡覺。后來……后來,才知道,我是他爸爸的私生女,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就不要我了。”

我聞言嚇了一跳,劉大媽和小嫂子更是聽得一愣一愣的,兩個人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了。

“我今天來找他,他不讓我進門,還……還打我。”安諾一邊說著,一邊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淤青。

我顧不得多想,趕忙將門打開,一把將她拽了起來,推進家門,然后轉身笑著解釋:“這是我一表妹,來我家住兩天,我不讓她玩游戲,她跟我這兒鬧呢。她都是胡說八道的,別別別相信啊。”

劉大媽這才緩過神兒來,疑惑的問道:“她真是你表妹?”

我尷尬的笑道:“是,她真是我表妹。她從小就被我姨給慣壞了,喜歡胡說八道瞎胡鬧,別當真,別當真啊。”

話音剛落,安諾扒著門檻露出了小腦袋,委屈巴巴的說:“其實,就算他真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我也不在乎的,我喜歡他。”

“你給我進去!”我這個氣啊,不等她說完,就伸手按著她的小腦袋,將她按了進去。扭臉繼續對劉大媽和小嫂子解釋:“這種事兒,想想也不可能,她就是喜歡胡說八道。別當真,就當玩笑了。”尬笑兩聲,轉身回家關門,也顧不上兩人到底是什么反應了。

安諾眼圈紅紅,鼻尖紅紅,委屈巴巴的看著我。我將她拽進了客廳里,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安諾眨著眼睛,一臉無辜的回答道:“她們問我,我就實話實說呀。”

我低聲吼道:“這事兒能實話實說嘛!”

她一臉天真地問道:“為什么不能啊?”

我急得撓頭,可又那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后只能無奈的泄氣道:“得,你愿意怎么著就怎么著吧,你愿意在這兒呆著就呆著,只要別出門瞎胡說就行了。”

我癱坐在沙發上,假裝看著電視,卻在暗地里觀察著她。安諾在房間里溜達了起來,這兒瞅瞅,那兒看看,最后打開了爸媽的臥室,想要進去。我連忙阻止道:“別進去,那是我媽的房間。”

小魔女轉過身來,笑著問道:“你媽的房間為什么不能進呀?”

我一愣,是呀,媽媽的房間為什么不能讓她進呀?

“反正你就是不能進。我媽……”

“你媽不接受我,怕惹你媽不高興了是吧?”安諾笑嘻嘻的問道。

“知道就好。其他房間你愿意進就進,我媽的房間你別進。”

“你媽這么可怕呀,說的那么嚇人,跟只母老虎似的。”

“你媽才是母老……”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她的媽媽已經不在了,接下來的話,硬生生的給咽了回去。

安諾走到北北的臥室門外,轉身笑著問道:“這間呢?這是誰的房間?我可以進去嗎?”

房間屬于誰,很明顯她是知道的。我聳了聳眉頭,說:“隨便。”

安諾伸手握住門柄,呆愣了片刻,卻沒有打開,最后笑嘻嘻的走開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呀?串門子走親戚?”

安諾忽然停了下來,望著掛在墻上的全家合影,沒有理會我的問題,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那張合影是前年老爸生日時照的全家福,那時候我們家還和千千萬萬的其他家庭一樣,過著平淡卻幸福的生活。

安諾靜靜地站在那里,望著墻上的照片,臉上表情平淡,眼神卻有些復雜。

我想她一定是想起自己的身世來了。雖然我們這個家正面臨著暴風雨,但起碼還算完整,她的家,已經沒了。

我不由得有些可憐她了,她做的這一切,或許只是為了融入這個家庭,想要被我們所接受吧。

我干咳一聲,對她說:“你要是以后老老實實的,不搞怪了,這里就是你的家。”

安諾輕蔑的一笑:“可惜你說了不算。你媽肯定不會同意的。”

我聞言一怔,是啊,我都還沒有取得媽媽的原諒呢,憑什么替她接納這個闖入者呢。

心里這么想著,但嘴上卻硬:“你怎么知道我媽不同意呀,你總歸是我爸的女兒,只要乖乖的,不搗亂,然后說些好話,我媽心一軟,你不就進來了。”

安諾沒有理我,盯著照片瞧了好久,忽然扭頭說道:“對了,好久沒有為你服務了,你要那個嗎?”

我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哪個,心里又氣又好笑,明明在跟她說正經事兒,怎么又拐到那里去了。我現在是真的沒有心情,甚至連一點欲望都沒有。

“不需要。”我直截了當地回答。

“真的嗎?”安諾一邊朝我走來,一邊笑嘻嘻的問道:“真的不需要嗎?很舒服的呦。”

“我現在很煩,沒心情跟你胡鬧。”

“我不相信。”

安諾撇了撇嘴,在我面前蹲了下來,伸手將我的褲子往下扯。我癱坐在沙發上,任由她胡鬧,甚至還抬了一下屁股,配合她的動作。

軟趴趴的雞巴露了出來,安諾抬起頭來,朝我甜甜一笑,然后用纖細潤滑的手掌輕輕地握住了陰莖,圓潤拇指揉搓著龜頭,調皮的玩弄了起來。

要擱以前,我早就血氣翻涌,肉棒勃起了,但此時真的是既沒心情又沒精力,面無表情的任由她的小手裹著雞巴,褻玩揉弄。

玩了一會兒,見雞巴依舊像毛毛蟲一樣,沒有半點反應,安諾略顯疑惑,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我:“怎么回事啊?”

“都說了,我沒心情。”我有氣無力的回答。

“真的假的?”

安諾仍舊不信,用手將雞巴扶直了,張開小嘴,吮了下去。

雞巴進入溫潤濕滑的小嘴里,確實很舒服,本能的有了一點點的反應,但由于心理壓力實在太大了,根本無法勃起。

安諾抬眼看著我,小嘴又吸又裹,粉嫩的舌頭繞著龜頭舔弄了半天,陰莖還是軟趴趴的,最后只得無奈的吐了出來,伸手在龜頭上拍了一下,鼓著腮幫子,氣哼哼的說:“怎么回事,一點面子都不給。”

我險些笑出聲來。認識她這么長時間了,見慣了她的古靈精怪,還是第一次見她氣餒的樣子,感覺有點好玩。

“行啦,試也試過了,這回該認清現實了吧。”我將雞巴收進了內褲里,整理了一下褲子。

安諾依舊蹲在我的面前,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著問道:“你該不會是得病了吧?”

我有意逗她:“你不行就是不行,我能有什么病呀。”

安諾氣鼓鼓的站起身來,快步朝外走,臨出門前不忘回頭哼的一聲:“別得意,我還會回來的!”

小魔女走了,我不禁有些后悔,她在這里還有人陪我說說話,分散一下郁悶情緒。她一走,家里孤零零的只剩我一個人了,那種空虛壓抑的心情,又回來了。

次日放學回家,小魔女沒有再來,我一進家門,卻聽到了廚房里有炒菜的聲音,不禁心中一喜,媽媽回來了。

顧不得換鞋,甚至連書包都沒放下,急匆匆的跑到了廚房門口,張開嘴,一個媽字還沒喊出口,整個人愣在了那里,因為在廚房里做飯的不是媽媽,而是老爸。

我心中一陣失落,卻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想來是因為我還沒有做好面對媽媽的準備。

老爸聽到動靜,回頭瞧了一眼,說:“小東回來了,等一下,馬上就開飯了。”

我『哦』了一聲,剛要出去,忽然想了起來,轉身問道:“爸,您找到我媽了嗎?”

“找到了。”

“真的!”我的心中一陣狂喜,忙問:“在哪里啊?”

“你媽不讓我說,她說想一個人靜一靜。”老爸一邊炒菜一邊說:“本來我想再多陪她兩天的,你媽跟我說,你不會做飯,光吃外賣,把胃就給弄壞了。”

聽到這話,我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流了下來。我做了這么對不起媽媽的事,媽媽還為我的身體健康著想,我真的很不是人。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使勁的墻上砸了兩下,仿佛疼痛能夠減輕我心里的罪惡感。老爸回頭望來,詫異的問道:“你干什么呢?大男生的,怎么哭了?”

我抹了一把眼淚,吸溜了一下鼻子,嗚咽的說:“我……我想我媽了。”

“你媽過兩天就回來了。趕緊洗臉去吧,多大的孩子了,還哭鼻子,丟不丟人。”

我『哦』了一聲,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后回到房間里,坐在書桌前開始發呆。不多會兒功夫,老爸盛飯有端菜,直接擺在了茶幾上,然后喊我出來吃飯。

父子二人坐在沙發上,老爸不停的往我碗里夾菜,催促著我多吃點。我嘗了一口酸辣土豆絲,竟然意外的好吃,驚訝的贊嘆道:“沒想到啊老爸,你炒菜還挺好吃的,不比我媽遜色啊。”

老爸哼的一聲,得意道:“那是呀,你知道你媽的廚藝是跟誰學的嗎?”

我眉頭一皺,詫異道:“不會是跟您學的吧?”

老爸笑道:“你媽是后面才學會做飯的,剛結婚那會兒,她會個什么呀,她就會吃。那會兒家里都是我做飯的。”

“是嘛?”我又嘗了一口青椒肉絲,味道確實可口。

“是嘛?”老爸夸張的笑問道:“你知道當年我是怎么追到你媽的嗎?”

我想都沒想:“你們在省會上大學,恰巧租到了隔壁,又是老鄉,您就近水樓臺先得月了。這故事我都聽了八百遍了。”

老爸神秘一笑:“你看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

我故作納悶:“哎呦,還有內情?”

老爸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說道:“我告訴你我和你媽是怎么認識的啊。

那是一個深秋的傍晚,我正在房間里炒菜呢,有人敲門。我放下鏟子,過去一開門,你猜是誰?”

我想都沒想,直接說:“我媽。”

“就是你媽。你媽來干嘛的呀,借鹽的。我正好多了一袋,就給她拿去了。

你說巧不巧,你媽肚子咕嚕嚕一陣響。我們倆面對面,都挺尷尬的,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問了句,要不在這兒吃點?沒想到你媽還真就進來了。”

說到這里,老爸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他笑得很開心,又帶了些許的年輕時的青澀,仿佛又回到了與媽媽初遇的那個黃昏。

“然后呢?”我忍不住問道。

“然后,你媽就開始時不時的來我家里蹭飯了,我們倆又是同鄉,一來二去就處上對象了。”老爸樂的都合不攏嘴了。

“沒想到啊,你們兩個年輕時還有這么一段羅曼蒂克的經歷呀。我還以為是老爸你死皮賴懶得追我媽屁股后面不放,死纏爛打才追上我媽的呢。”我感到有些意外。

“確實有,但不是我。當年追你媽的人可不少,死皮賴臉的學長學弟多了去了。我跟你說實話,如果不是我做飯好吃,壓根就沒戲。”說到這里,老爸突然想了起來,說道:“對了,還記得有人往我們家扔的那些照片不,照片上那男的就是你媽的學長,當時就是追你媽追的最兇的那個。”

這我早就聽媽媽說過了,倒是不意外。

我疑惑的問道:“怎么以前從來沒聽你們說過呀,這該不會是您編的吧?”

“我瞎編?我瞎編什么呀。是你媽覺著丟人,不讓我跟你們提。”

“哦!”我恍然道:“原來這樣的啊。那……您做飯這么好吃,怎么現在都改成我媽做飯了?”

老爸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懶了唄。這個男人一結婚呀,都懶。”

得知媽媽有了下落,心情好了,胃口也好多了,跟老爸邊吃邊聊,不知不覺竟然過了一個小時。真的很久很久沒跟老爸這么愉快的談過話了。

眼看飯菜快要見底,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猶豫了好久,開口問道:“爸,有件事兒,我想問問您,您別生氣啊。”

老爸嘆了口氣,點上支煙,說道:“是安諾的事吧?”

我低著頭,小聲問道:“安諾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真是我妹呀?”

沉寂良久,老爸長長的嘆了口氣,說:“我……真的不是故意對不起你媽的。

我跟安諾她媽是同事,當時她媽馬上就要結婚了,單位安排我們倆出差。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怎么了,喝多了,然后就……就……就那什么了,你懂。事后我覺著特別的對不起你媽,就跟你媽坦白了。”

“啊?您跟我媽坦白了?那我媽能饒了你啊?”這倒讓我有些意外。

“你媽當時剛懷上北北。她肯定不饒我啊,就鬧唄,還帶著你回娘家住了一段時間,你不記得了?”老爸問了一句,隨后自己解答:“哦,你肯定不記得了,那時候你剛一歲多。”

“后來呢?”

“后來,就和好了唄。”

我這時才想明白,難怪那天安諾找上門的時候,媽媽壓根不聽老爸的解釋,甚至一點也沒有懷疑過安諾的真實性,原來媽媽早就知道老爸出過軌呀。

不對呀。

我又問:“那您當年都后悔了,為什么不把孩子給打了呀。”

“那誰知道呀。安諾她媽回去就結婚了,結婚沒多久就懷了孩子了,當時我們誰也不知道那是我……你的妹妹。”說到這里,老爸長嘆一口氣:“我跟你一個孩子說這些干嘛呀。”

我貧嘴笑道:“以史為鑒唄,省著將來我再犯同樣的錯誤。”說完我就后悔了,我不僅背叛了依依,還上了自己的親妹妹和親媽,這要是讓老爸知道了,剁了我都是輕的。

老板連抽兩根煙,掐滅之后,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兒子,咱爺兒倆虧欠你媽的太多了。”

我忙點頭。

“你一定要爭氣,知道沒?”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一個好成績。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我拼命地點頭,咬牙說道:“我一定不會讓我媽失望的。”

老爸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著說:“行了,你趕緊回屋學習去吧。我來收拾。”

不知為何,鼻子酸酸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我咬著牙說:“我一定好好學習,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惹您跟我媽生氣了。”

老爸摸了摸我的頭頂,柔聲說:“行了行了,別總哭鼻子了,趕緊進屋學習去吧。不管犯了多大的錯,等你媽回來了,認個錯、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

哪兒又當媽的記恨兒子一輩子。”

我越聽越傷心,咬著嘴唇,用力點了點頭。除了感覺對不起媽媽之外,我對老爸同樣充滿了愧疚之情,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對老爸說:“對不起,爸,我錯了。”

老爸笑呵呵地說:“行了行了,改了就行,改了就行。趕緊回屋學習去吧。”

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待到心情平靜之后,翻開書本,心中暗暗發誓,我一定要考出一個好成績來,絕不能讓媽媽再失望了。

距離期末開始沒多久了,我開始拼了命的復習,想要把前些日子丟掉的功課,全都補上。

匆匆數日而過,距期末考試還有兩天。

放學后我拿著英語筆記,一邊背單詞一邊往家里走。路過龍河橋時,忽然見到橋欄外坐著一個女孩,身影有些熟悉,仔細一瞧,竟然是安諾。

她在這里干什么?

雖然沒心思招惹她,但穿過龍河橋是最快的回家路徑,要是繞路的話,就要多走好長時間了,我現在是沒有這個多余的時間的。

猶豫了一下,低著頭打算從她身后路過,盡量不要驚動她,但靠近她時,還是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只見小魔女坐在圍欄外的大橋邊緣上,低著頭,手里不知道在把玩著什么。

本來是打算默不作聲的從她身后經過的,走進時才聽到,她在輕聲的哼著《隱形的翅膀》,兩只小腳絆在一起,蕩啊蕩的,那天真秀氣的孩子模樣,十分的可愛。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

嗓音清澈透明,青澀稚嫩之中帶著一絲滄桑感;歌聲空靈憂傷,卻又給人一種無所畏懼,埋頭向前的勇氣。

真沒想到,那個古靈精怪的小魔女,唱歌竟然這么好聽。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站在她的身后,靜靜地傾聽著。

唱到一半,安諾突然站了起來,筆直地站在護欄外,依然低著頭,手里把玩著什么,身子卻有前傾之勢。我以為她要跳河,顧不得多想,趕忙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使勁將她往回拉。

安諾明顯是被嚇了一跳,楞楞的轉過頭來,我這才發現,她的眼角有一大片淤青,嘴角也破了一個口子,顯然是剛剛被人打過。

“你……你的臉……怎么回事?”

“原來是哥哥呀。”安諾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沒什么,我自己摔倒的。”

“胡扯,怎么可能是摔的,明明是打的。”我問道:“是不是那個大塊頭打的?”

“你在關心我嗎?”她又露出了小惡魔一樣的笑容:“是不是心疼了?”

“我……我在關心妹妹。”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

“那你坐在這里干什么?”

“唱歌呀。”安諾若無其事的說道,并抬手將一枚折好的千紙鶴遞到了我的面前,笑著說:“送給你。”

我猶豫了一下,一只手死死地拽著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接過千紙鶴,對她說:“你先過來。”

“那你抱我過去。”安諾轉過身,面對著我,并張開手臂,擺出求抱的姿勢。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用力將她從橋欄那邊托抱了過來。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問道。

“沒事呀。”

“那你為什么不回家?呆在這里干什么?”

“回哪個家?”安諾笑嘻嘻的望著我。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沉寂片刻,輕聲問道:“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

“你……想吃什么?”

“你請客嗎?”

“廢話。”

“那……”安諾眼珠子轉了轉,笑著說:“那就吃德克士吧。”

我不由得心中苦笑,再怎么鬧騰,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走吧,正好這附近就有一家。”

安諾跟在我的身旁,笑著說:“我今天這個樣子,不能幫你服務了呀。”一邊說,一邊手握了個圈兒,做著上下擼動的姿勢。

我都被她給氣樂了,哭笑不得說:“你能不能別開玩笑了,你是我妹,是我親妹。”

“親妹妹就不能這樣了嗎?”她干脆左手握了個環兒,右手食指鉆進去,做抽插狀。

我簡直無語了,用力將她的雙手按了下來。

到了德克士,小丫頭也是不客氣,一口氣點了一大堆,然后在角落里找了個沒人的座位坐了下來,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她的吃相有點太不淑女了,再加上臉上帶傷的樣子,活像是從人販子手里剛逃出來的一樣,實在惹人注意。

我不是很餓的,吃了兩口漢堡,忍不住問道:“你還沒說呢,到底是誰打你的啊?是那個大塊頭嗎?”

安諾一邊咀嚼一邊風輕云淡的說:“不是,是我奶奶和我大伯。”

“他們為什么打你?”

安諾吞咽下去,抹了抹嘴,看著我說:“他們說我媽害死了我爸。”

“嗯?”我一愣:“什么意思?”

“那年我爸跟我媽兩個人一起去登山,我爸從山上滾了下來,摔死了。”安諾語氣平淡的訴說著,臨了不忘加上句:“嗯……死的是那個爸爸。”

我想安慰她,又覺著不妥,只能繼續追問:“后來呢?”

“后來,奶奶和大伯就說是我媽把我爸推下去的,說我媽是殺人兇手。不過沒有證據,警察也說是意外。”

“再后來呢?”

“再后來,奶奶就把我媽和我從家里趕了出去,我媽帶著我回娘家,我姥姥不讓我進門。”

“為什么啊?”

“當初我姥姥姥爺反對我媽嫁給我爸,我媽執意要嫁,就鬧掰了。姥姥說,我媽回去可以,但我不能回去。她不認我。”

說這些話的時候,安諾臉上依然帶著微笑。不知道為什么,她越是表現的滿不在乎,我就越是心疼她。

沉默片刻,安諾繼續說道:“我媽帶著我去上海找她的同學,好不容易安定了下來,我媽又被查出了乳腺癌,就把我送回來了。我奶奶雖然把我留了下來,但我從小就不受她的待見,她又覺著是我媽害死了我爸,所以就經常打我。”

聽她這么一說,我才明白,為什么她媽媽臨死前會給留下一封信,讓她十八歲以后才能打開。原以為她只是沒了父母,缺乏家庭關愛,真沒想到,她小小的年紀,竟然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

從德克士里出來之后,我送安諾回家,她一路上也沒跟我說話,乖巧得有些異常。送到小區外,她揮揮手跟我道別,我實在忍不住問了句:“你……到底為什么引我上鉤,跟你那個呀?”

安諾雙手背在身后,歪著小腦袋,笑嘻嘻的說:“我喜歡你呀。”

“別,咱們別鬧了,說實話,你明知道我是你親哥哥,為什么還要跟我上床,能不能給我個理由?”

安諾向我走了兩步,笑著說:“我看了我媽留給我的信后,就開始悄悄地觀察你們一家人。去年有一天北北在小區門口崴了腳,你背著她上樓,你還記得嗎?”

我回憶了一下,是有這么回事,便點了點頭,問道:“是呀,怎么了?”

安諾將小臉貼到了我的耳旁,輕聲笑道:“我也想哥哥背我。”

她離我那么近,我又一次聞到了她身上的少女清香,下意識的向后閃躲,尷尬地說道:“那你直接上門相認不就行了,我們本來就是兄妹呀。我能背北北,當然也能背你呀。”

安諾小嘴一撇:“一開始我確實想要你做我的哥哥,但后來,我發現……我喜歡上你了,不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喜歡,就是女生對男生的那種喜歡。”

我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是真還是假,苦笑著說:“你別開玩笑了,行不。”

“你要是覺著我是在開玩笑,也無所謂呀。”安諾朝前走了幾步,忽然轉過身來,問道:“我們有個約定,你還記得嗎?”

“什么約定?”

“你要跟我睡覺,就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猛地想了起來,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兒,但那天之后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早就被我拋在腦后了。此時被她重新提起,不由得警惕的看著她:“你……想要我干什么?”

“年三十晚上,陪我跨年好不好?”

我一愣,有些不信:“就這事兒?”

“就這事兒。”

我松了一口氣,點頭說:“好吧。不過,我還是要在家里吃年夜飯的,吃完了飯,我就出來找你,好不好?”

“好。我在龍河橋上等你。”安諾點了點頭,咧開小嘴,甜甜一笑,走到我面前,踮起腳尖,在我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然后一蹦一跳的朝小區里跑區,臨進門前,不忘回頭朝我揮揮手,說了句:“別忘了啊,我在橋上等你呦。”

望著她天真歡快的樣子,心里掠過一絲悸動。說不上來對她是什么感覺,但肯定不止兄妹那么簡單。……

回家的路上,我想要盡量的忘掉安諾給我的影響,我還要考試,取得好成績,嘗試著獲得媽媽的原諒,這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到家時,老爸早就回來了,我打了聲招呼,彎腰換鞋,無意間發現鞋柜上放著一個信封,抽出一看,是一疊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肩并肩的在河邊散步,另外還有一些照片是她們在餐廳里吃飯。

照片上的男人是那個狗屁陳總;女人,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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