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所剩無幾,川上遠心知肚明,此時最該做的是把握住,這最后一點機會為自己解惑。
“這里是什么地方?”
“里世界與表世界之間的陰影。”
聲音依舊直接傳入腦海。
看來這里甚至都不是里世界。
“我該怎么出入這里?”
“裂縫總會出現,周而復始。”
也就是說進出都只是一個時間的周期。
“這一切和其他人有關么?”
“無關。”
這倒是個好消息,至少平冢靜的嫌疑被排除了。
他莫名的覺得眼前的女子可以信任。
“回去之后我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必做,一切皆如往常,等待就會帶來豐厚的獎賞。”
……
最后一個問題。
“你是誰?”
清雅的聲音帶上了淡淡的喜悅。
“我的名字是,叆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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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川上遠重又回到了天臺上。
初春的陽光溫暖柔和,畢竟是春林初盛的時節、校園里總該是一片綠意盎然。此時還未下課,只有遠處的田徑場上還能看見聚集著的學生們。
如同是從十九世紀的黑白默片,跳轉到了現代的浪漫電影。
前后的反差讓川上遠有些眩暈,仿佛這些天的經歷只是一場,足夠以假亂真的清醒夢。
本應該沒電關機的手機仍舊握在手中、并且屏幕亮著,日期與時間仍舊是他離開之前的數字,連秒數都幾近無差;
幻境中川上遠故意在自己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傷口,此時即便傷口愈合,也應該留有能夠辨認的劃痕才對。
但現在手背上的肌膚白皙如初,完全沒有受過傷的樣子。
所幸的是,最后時刻他將身體里所有的波紋,都灌注進了古琴中,此刻完全被掏空的身體也就成了,唯一能夠證明這段記憶并非虛假的證據。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川上遠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要擺脫這種令人幻惑的迷失感。
既然什么都不用做,那就干脆別把這些異常放在心上、專心于自己在表世界的生活就好。他可不認為那個扭曲晦暗的世界,比現如今平靜的生活更重要。
川上遠沒急著離開,而是在天臺上隨意轉了轉四處望風景,甚至有點想念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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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下課鈴響了,這是上午的最后一節課,接下來就是午餐的時間。
川上遠剛準備離開,吱呀一聲天臺的門被推開,來者他認識,是那天在路上救下的少年、比企谷八幡。
手里還拿著便當盒。
“川上老師?”
比企谷八幡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動。
“來這兒吃午餐么?”
天臺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長年累月風吹日曬也沒人打掃實在不怎么干凈,更何況初春時節天臺頂上的風可不算小,少不得會有些砂礫飛絮之類的。
“啊……是。”
“就你一個人?”
“……是。”
“怎么?是被班上的同學排擠了?還是招惹到了什么人?”
“這才剛開學,無論如何也還不至于悲慘到這個地步吧?”
比企谷八幡一臉無奈地吐槽。
“那就是沒交到什么朋友咯。”
川上遠一針見血地揭穿了他的現狀。
比企谷臉色一黑,這一句話直接擊中要害、效果拔群。
“……牛羊才成群結隊,猛獸總是獨行。”
該嘴硬還是要嘴硬的。
“文學功底不錯啊,但你現在可沒有一點猛獸的樣子……說起來那位雪之下大小姐呢?我都那樣給你們助攻了,難道你跟她到現在也沒什么發展么?”
“至少交換了郵箱和手機號……”
比企谷底氣不足地反駁道。
“我還以為你們至少已經能夠在一起吃飯了……這么多天一點進度都沒有嗎?不會這段時間你們從來都沒有聊過天吧?不會吧不會吧?”
比企谷八幡完全沉默。
“崽啊,阿爸對你很失望。”
“為什么我非得要和她發展出什么男女關系不可啊?話說回來這是你一個人民教師該說出口的話嗎?”
本身那天受到了川上遠的幫助,比企谷八幡就對這個,沒什么架子的老師很是有些好感。
此時這種仿佛同齡朋友一樣,隨意的玩笑對話讓他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種不太禮貌的話語。
川上遠當然不會在意:
“因為那位雪之下大小姐似乎也沒什么朋友。”
說著,川上遠直接走到了,比企谷八幡的身邊攬住了他的肩膀。
“真的假的,那樣的人……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去我那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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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遠對這個心地善良的男生的觀感很是不錯,所以也愿意在他遭遇到了困境的時候拉他一把。
畢竟保健老師需要負責的可不只是身體,心理健康也是很重要的。
至于撮合他和雪之下雪乃、那只是臨時起意的玩笑,越是這樣被調侃反而越是容易起反效果。
“中午的時候我這兒還是很熱鬧的,而且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以后沒事的話可以常來我這里玩……除了有人在休息的時候。”
推開門,里面的景象差點閃瞎了比企谷八幡的眼。
四位風格各異的美少女正圍坐在里面談笑風生。
“這位是學生會的會長城廻巡;這位是學生會新聞部的部長藤堂莉莉西亞;”
“這位是學生會副會長坂上智代;這位也是學生會的成員、同時還是資料室的管理員宮澤有紀寧。”
川上遠挨個介紹過來。
“……你們好。”
比企谷八幡硬著頭皮打了個招呼,眼神游移不定,他本就不習慣這種全是女性的場面,再加上還都是學生會成員這種現充。
其實照理來說面對前輩他的態度是有些不禮貌的,但眼前的四位學姐好像沒人放在心上。
“你好。”
“初次見面。”
四個人紛紛面帶著笑意回應,表情中都透露著好奇。
“誒?真是難得呢,川上老師居然會主動帶朋友來。”
茶色披肩發的宮澤有紀寧歪著頭笑著說道。
“別說的好像你才是這里的主人一樣。”
川上遠指了指身邊的凳子,比企谷八幡規規矩矩地坐好,一時之間動也不敢動。
他很擅長應對惡意、以及揣摩別人的心思,但來自美少女主動釋放的善意,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而且還同時是四位。
“她們幾個不光位高權重,而且個個都身懷絕技……總之如果之后碰到什么麻煩的話可以找她們幫忙,如果不好意思的話直接對我說也可以。”
“啊……嗯,好的。”
“至于他的話……”
川上遠轉過頭來對著四位女生:
“他是我偶然認識的一個小弟,高一的新生,是個很不錯的人,心上人是那位雪之下雪……”
“心上人是什么鬼啊!這全是你的腦補吧?我和她總共說了還不到十句話……”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你帶他來就是想讓我們幫忙,在感情的事情上出謀劃策吧?”
藤堂莉莉西亞一臉篤定地點了點頭。
“平民與貴族之間愛而不得的凄美愛情故事,想必是個很好的題材呢。”
緊接著一旁的坂上智代很是認真地說道:
“那位雪之下雪乃我也有所耳聞,好像是個無論家世還是本身的素質,都極為優秀的大小姐,和她戀愛的話想必各方面的壓力都會很大的吧?”
“加油啊比企谷同學,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宮澤有紀寧握著拳頭為他打氣。
“難是難了點,不過一旦成功入贅到雪之下家,那這輩子就不用愁了,這碗軟飯可是高風險高回報。”
川上遠摩挲著下巴認真地說道。
“夠了啊你們!好好地聽別人說話啊!”
比企谷八幡難得的開始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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