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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緣起

“皇后殿下!!這邊!!”

被喚作皇后的美婦人,抱著一個小男孩,跟在眾人身后。

“娘,我們要去哪啊?”

懷中的男孩抬起頭,有些不解的看向母親。

美婦摸了摸男孩的頭。

“咱們回宮,回你父皇的身邊去。”

男孩安靜的縮在母親懷中,只是看著周圍的人們有些膽怯。

美婦將男孩放下,看著前來接應她的人。

將軍騎在白馬上,原本潔白的盔甲上沾滿了鮮血,盔甲上的蛟紋栩栩如生。

蛟在龍之下,能配得上蛟紋的,便只有開國將領,而眼前這位,正是黎國巾幗不讓須眉的傳奇將軍,李青璇,李將軍。

而她這一身蛟甲,正是傳承自李家先祖,開國將軍李順。

每一任李家家主,都會穿著這身蛟甲,上陣殺敵,庇佑黎國。

傳到她這里,已經是第四代了。

李青璇將頭盔摘下,她面容姣好,滿臉英氣,只是時間,已經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

皇后注意到她的眼角已經有些皺紋,烏黑的長發中也摻雜著些許銀白。

“皇后殿下!末將來遲!請恕罪!”

“青璇將軍,快快請起!”

皇后走上前去,一把單膝跪地的李青璇托起。

“將軍,前線戰事如何了。”

聽到這問題,李青璇不由得眼神暗淡。

“回皇后殿下,蚩國此次出兵毫無預兆,邊防潰敗極快,而且隱隱有修士出手協助,陛下正在前線收攏部隊,準備反攻。”

“夫君御駕親征了!!!”

聽到李青璇的話,皇后只覺得有些腿軟。

局勢要有多惡劣,才能讓一國之主都御駕親征?

“皇后殿下!”

李青璇眼見美婦就要暈倒,連忙將她扶住。

“皇后殿下!我們已經向天劍閣,靈獸門求助,陛下身邊更是有著靈獸宗宗主!不用擔心陛下安危,還是皇后殿下與四皇子殿下的安危要緊!”

“是……是了……”

聽到李將軍的話,皇后的眼中這才多了些許神采。

“此處不宜久留,蚩國有小股精銳正在逼近,請皇后殿下帶上四皇子速速與我離開。”

“好,那就有勞將軍了……”

紀年340年,黎國的秦皇后正帶著,四歲的四皇子黎澤于山莊內避暑,卻迎來噩耗,與黎國東方接壤的蚩國,向黎國邊境發起了有蓄謀的進攻。

在蚩國一眾修士的帶領下,更是有大批蚩國部隊化整為零,進入黎國境內劫掠。

黎國皇帝黎民得知消息后御駕親征,并派出護國巾幗將軍李青璇,帶領李家軍接皇后回宮。

然,在回宮半途,遭遇修士帶領的蚩國精銳突襲,李青璇拼死血戰,保皇后無恙,四皇子則被蚩國擄走,下落不明……

紀年343年,黎國境內,安平鎮。

“喂!臭小子!站住!!”

一名大漢怒氣沖沖,追逐著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手上還揮舞著搟面杖,在鬧市中惹人注目。

“哈啊哈”

男孩緊緊摟著懷里的饅頭,快速在人群中穿梭,相較于大漢笨重的體型,少年則顯得十分靈巧。

“哎呀!!”

“你……看路啊!”

“別跑!”

“哎呦!”

男孩鉆進了人群之中,讓大漢追著有些麻煩。

他塊頭敦實,而那小鬼頭瘦骨嶙峋的,實在滑溜,追擊無果,大漢也被迫放棄。

畢竟他不能追得太遠,要是攤子沒人看出了什么事,那損失才叫大呢。

“晦氣!”

大漢看著男孩遠去的背影,怒嘆一聲,向地面跺了一腳,轉身朝著追來的方向回去。

男孩又拐過了幾個街角之后,來到了一處小巷中。

小巷內污水橫流,青苔叢生,尋常人家根本不愿進來多看一眼。

而男孩則是頂著臭氣,面不改色,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

沒過多久,另一名女孩也走了進來,她的懷中,也抱著兩個饅頭。

“澤哥,你沒事吧,那大家伙沒把你怎么樣吧?”

女孩看到男孩,先是出聲關心。

“嗨,我能有什么事,那張虎腰大膀圓,屁股都快跟他腦袋一般大了,還能跑的過我?”

男孩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快吃吧,丫頭,吃飽了,咱們該回家了。”

“嗯!”

小女孩梳著兩個羊角辮,看上去頗為可愛。

男孩從懷中拿出一個饅頭,逃跑時他都不忘緊緊護著,因此饅頭倒沒受什么損失,還冒著熱氣。

只是男孩身上有些灰頭土臉,一身麻布衣,看上去活脫脫一個小叫花子。

不過男孩顯然不在意這些,將饅頭掰成兩半,小口小口送進嘴里。

“澤哥,我拿了兩個,我吃一個就夠了,這個也給你吧。”

小女孩看著澤哥瘦骨嶙峋的樣子,心中頗有些不忍,伸手遞給男孩一個饅頭。

“嗨,沒事,你吃,你正在長身體呢,哥不餓。”

被喚作澤哥的男孩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兩人顯得十分親昵。

“哦。”

女孩也十分乖巧,見澤哥不愿意,也不固執。

這個小叫花不是別人,正是黎國的四皇子黎澤。

距離他當年被蚩國擄走已經過了足足三年。

當年蚩國入境的修士,趁李將軍不注意,將他擄走,李將軍安排人手護送皇后回宮,苦追八百里。

可對方畢竟是個修士,最終還是讓她得逞。

不過那個修士倒是也沒如何為難自己,將自己交給了蚩國軍隊,就想借此抽身。

沒曾想黎皇得到消息,請靈獸門出手,同樣派出修士帶領精銳,打入黎國,營救四皇子。

陰差陽錯之下,黎澤倒是從蚩國手中逃了出來。

年幼的他不知自己已經錯過了營救,只是在蚩國境內一路打聽,一路流浪。

跟著流民,迷迷糊糊的就回到了黎國境內。

而他身上的錦衣,佩玉,早在蚩國時,就已經被人搶走了。

無數次險象環生,幾乎是靠著運氣,才勉強活了下來。

每天饑一頓,飽一頓,風餐露宿。

原本白凈的肌膚,也已經被太陽曬得有些黝黑。

他不是沒有向黎國的士兵們求助過。

可黎國張貼的四皇子畫像,雖然是栩栩如生,可畢竟是三年前他的模樣。

現在他就如同叫花子一般,黎國的士兵大多是以為他是個行騙小乞丐,讓他離遠些。

就算偶爾碰到兩個心善的,可拿出畫像一對比,卻也發現兩人并無相像之處,哪怕是按律上報,多半也是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就連黎澤自己也放棄了,他開始習慣做個小叫花子。

以前他從小到大都是皇子,衣食無憂,吃飽穿暖。

可現在當了叫花子,才看見底層民眾之苦。

他已經不知看見多少流落街頭的兒童,多少因為戰爭流離失所的老幼。

這一路走來,皆是觸目驚心。

他想幫助這些流民,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已經是自身難保,又如何度人?

有一日他餓的實在肚疼,迫于生存,只得去偷了人家店鋪的饅頭。

被人抓住,打的死去活來,可那張炊餅,卻是他從小到大吃過最香的餅。

畢竟只是一張炊餅,店鋪主人也不好真下重手,萬一打死打殘,可是要出大事的。

就這樣,黎澤在那一天起,成了一個正真的叫花子。

可他畢竟天性純良,最多也只是偷偷別人店家的食物。

因此,雖然失手就要遭到一頓毒打,可似乎總有上天照顧,他流落三年,依舊是完好無損。

黎澤回過神來,將沒吃完的饅頭塞在懷里,牽著小女孩的手,離開了這個污臭不堪的小巷。

他領著小女孩走到了一處石橋上,兩人就蹲在這里乞討。

街上人來人往,行色匆匆。

可愿意施舍的卻是少之又少。

偶爾有人丟上一兩文錢,黎澤也不說什么,跪著給人磕兩個頭。

他倒不覺得有什么羞恥,畢竟,這世道,能活下去就不錯了。

與此同時……

黎國邊境,黎國皇帝坐在主賬內,看著地圖沉默不語。

在靈獸宗與天劍閣弟子的帶領下,蚩國打入黎國的小股部隊大多都被驅逐了出去,有消息傳聞稱。

進入黎國的修士,大多都是星河觀弟子,并且專挑修士下手,一時間星河觀在黎國內的名聲一落千丈。

黎國皇帝嘆了一口氣,看向身旁的佳人。

“宗主,國內亂象已經平定,請宗主助我,向蚩國發起反攻。”

“自然,星河觀欺人太甚,我定要朝那道姑討個公道。”

“還是多謝宗主此番仗義出手了。”

“無妨,黎皇不要忘記當日承諾即可。”

“自然不敢忘。”

“報!!”

“進!”

信使入賬,朝著黎皇遞上一份情報。

“啟稟陛下!蚩國大軍正在邊境集結!”

“!!”

黎皇臉色凝重,看來,對方是打算殊死一搏了。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靈獸門宗主。

“宗主閣下,對方的修士……”

“無妨,你只管正常用兵,對方的修士自有靈獸門弟子處理。”

“有宗主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傳令下去!全軍集結!勢要將蚩國軍隊,全殲于我黎國境外!”

“是!”

……

黎皇的命令很快就被傳達下去,靈獸門宗主從賬內離去,她還有些準備要做。

賬內所有將領到齊,當然,自然也少不了李青璇。

李青璇依舊是穿著那身雪白的盔甲,但此刻,已經跪在了黎皇跟前。

“陛下!罪將斗膽,務必請陛下準我為先鋒!”

“李愛卿!這是何苦!”

黎皇嘆息一口氣,四皇子被虜之后,李青璇就只稱呼自己為罪將,甚至當年,若不是秦皇后攔著,李青璇當即便要自裁謝罪。

“陛下!罪將當不起這聲愛卿!李某愧對家父!愧對陛下!別無所求!只求陛下能恩準罪將,殺敵報國!以示我李家忠心!”

“好!準!愛卿,你執意為先鋒,朕也不多言,此戰之后,功過相抵,四皇子一事,今后勿要再提!”

“陛下!”

李青璇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皇帝。

“陛下!四皇子可是皇后……”

“仙家已經說過,吾兒福源深厚,就連她也無法測算皇子天機,吾兒是有大機緣之人,斷不會夭折于此,此事休要再提。”

“是……”

李青璇將頭低了下去,此事四皇子一事,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這是她心中過不去的坎。

黎皇親自將她扶起,拍了拍李青璇的肩膀。

“愛卿!你是李家之后,李家之忠,黎國百姓皆知,此事錯不在你,莫要再自責了。”

“罪將多謝圣上龍恩,愿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黎皇目光掃過賬內的將士們,深吸一口氣。

“諸位將士,請借我一臂之力!今日與諸位在此共抗外敵,請諸位,與我齊心,御敵于國門外!”

“愿為陛下效死!!!”

半個時辰后……

黎國將士已經在邊境集結,他們的對手也同樣結陣前壓。

戰爭,一觸即發。

黎皇拔出腰間的天子劍,無需多言。

“眾將士聽令!!殺敵!!!”

“殺!殺!殺!”

“轟!轟!”

戰鼓敲響,李青璇一身白鎧,帥袍隨風獵獵作響,一馬當先,直沖敵陣。

“喝啊!!”

她騎在白馬上,長槍橫掃,便有一名蚩國士兵倒下,如同魔神降世,在萬軍叢中如無人之境。

遠處,一名身穿著黑袍的女子懸浮在蚩軍空中,遠遠看向李青璇。

“人間罕見的武修,能把長槍用得這般出神入化,可惜……終究是要化作一捧黃土……”

她面帶黑色紗,看不清面龐,黑袍上也隱隱有星光閃爍,整個人看上去都有幾分虛幻。

黑袍女子不過看了李青璇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看向黎軍陣中,一名白衣女子,正御風而來,不是靈獸門宗主又是何人?

“遲夜!今日你我一決勝負!”

靈獸門宗主道出了眼前黑袍女子的姓名,后者不過淡淡一笑。

“怎么?你要攔我?”

“不錯。”

“呵呵,那就手下見真章!”

遲夜大手一揮,漫天星光散發著璀璨光芒,隨后無數星光化作流星,直沖靈獸門宗主而去。

靈獸門宗主白衣飄飄,在胸前連掐法決。

一道巨大的龍頭虛影在她背后升騰而起,將星光盡數吞如口中。

“呵,樊晨,十幾年不見,手段倒是多了幾分。”

“別小瞧我!”

靈獸門宗主手上法決再變,吞噬了星光的龍首虛影張開大口,朝著遲夜噴出了金色的烈焰。

“卜天卦!起!”

遲夜大手一揮,飛出一個八卦牌,擋在她身前。

金色烈焰來勢洶洶,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熾熱滾燙,在遲夜腳下的蚩國士兵收到高溫影響,身上的盔甲都紅了起來。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于耳。

然而在百米高空之中,金色烈焰灼燒八卦牌許久,卻都沒見遲夜面色有半分變化。

“嘖。”

樊晨咂了咂嘴,心中倒也沒有什么波瀾。

卜天卦這件神器在星河觀手中多年,傳聞是當年星河觀先祖飛升之時,卜算天機所用之物。

因此每一任星河觀的宗主,都會持有此卦,一來是卜算天機,二來是此卦防御力超絕,有傳言稱,卦起,卜算天地,除仙,無人可破。

樊晨收回了金焰,長時間釋放對她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遲夜低頭看了一下,蚩國軍隊死傷慘重。

還沒有正面對上,僅僅是被余溫所灼燒,就讓蚩國損失了三千兵馬。

這還不算,按理來說修士不得隨意殺生,有犯天合,如果業障纏身,輕則修行受阻,重則為天地所不容,渡劫會變得異常艱難。

甚至更有甚者,則是會被九霄神雷直接磨滅神魄,從此消散于世間。

但樊晨為靈獸門宗主,為黎國護國之教,因此,為國退敵,不僅不傷業障,甚至對她修行有利。

而遲夜則不能如此赤裸裸的對黎國軍隊出手。

“這里不方便,可敢隨我去高空一戰?”

“有何不敢!”

兩人身影瞬間消失,轉頭就出現在萬里高米之上,隱沒于云層之中。

“殺!!!”

相較于蚩國,黎國將士的士氣要明顯高了一截,戰場上到處都是砍殺聲,混亂不堪。

在穹頂之上,遲夜與樊晨也在交手。

遲夜且戰且退,樊晨步步緊逼。

“凝!”

樊晨蔥指在胸前捏了個法決,身后一條金龍的虛影浮現。

“裂!!!”

伴隨著樊晨手指點向遲夜,金龍伸出了利爪,直接朝著遲夜拍去。

“雕蟲小技!”

遲夜一甩黑袍,從袖中抽出一把通體雪白的拂塵,其上還隱隱有星辰閃爍。

“拂星塵都掏出來了,要動真格了?”

樊晨一眼就認出了這把拂塵,畢竟這是與卜天卦其名的星河宗代表法器,每任宗主都會隨身攜帶。

“席!!!”

遲夜一甩拂塵,一道星芒閃過,直接將金龍拍碎,威力不減半分,直沖樊晨。

“休傷我主!”

面對遲夜的攻勢,樊晨還未做出反應,天邊卻響起一聲嘹亮的龍吟,隨后一條透體雪白的蛟龍從天而降。

龍尾一甩,就將星芒拍碎。

隨后環繞在樊晨周身,將她護在身內。

“瑤兒!你怎么來了!找到了嗎?”

靈獸門靈獸門,以御獸為道所創的宗門,她這個宗主又豈會沒有自己的靈獸?

樊晨有些詫異,來者正她的本命靈獸,碧眼浪白蛟。

“沒找到,那小家伙渾身上下一點龍氣都不散發,奇了怪了,他真是皇子嗎?”

“別亂說,罷了,沒找到就沒找到吧,吉人自有天相,只要大黎不滅,龍氣自會護他無恙。”

兩人的對話并未遮遮掩掩,星河觀以推衍天機聞名世間,黎國四皇子下落不明一事,想來遲夜早就知曉。

“呵,我說你那條小蛟龍去哪了,磨磨蹭蹭的,怎么現在才來。”

“少啰嗦,還沒分出勝負呢,瑤兒,助我一臂之力!”

“好!”

清脆的龍吟聲再度響起,遲夜臉色有些凝重。

靈獸門下,有靈獸和沒有靈獸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只碧眼浪白蛟,正是樊晨的本命靈獸,一人一蛟,衣食住行全都在一起,同修行,共生死,情同手足。

面對境界與她相同的靈獸門宗主和她的靈獸,遲夜可不敢有半分大意。

……

“李家軍!!!隨我沖陣!!!”

“殺!!!”

李青璇的戰甲上已經染上了不少血色,長槍上的紅纓也已經全部都粘黏在一起。

可她依舊不知疲倦,依舊在敵陣中沖殺。

有如此猛將,再加上黎皇御駕親征,蚩國的軍隊可謂是節節敗退。

“對方開始收縮防線了!!”

“他們怕了!!!”

李青璇久經沙場,一眼就知道,對方這是要后撤了。

“騎兵營!!列陣!!隨我沖殺敵軍!!”

伴隨著李青璇的嘶吼,黎國的騎兵已經蓄勢待發。

“快撤!!快撤!!”

“逃!!逃啊!!!”

“是騎兵!!對方還有騎兵!!!”

在李青璇與黎國將領的攻勢下,蚩國的軍隊很快便發生了潰逃。

而一旦潰逃開始,就意味著兵敗如山倒。

戰場上的形式很快就影響到了樊晨。

她與黎國國運關系密切,戰場上拿到了優勢,頓時便感覺在黎國的天地內,靈氣恢復都快上了幾分。

遲夜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她能同時應付樊晨與白蛟已經實屬不易,全靠著宗門法寶這才平分秋色。

現在天平明顯已經向樊晨傾斜,再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遲夜一掃拂塵,逼退了白蛟的進攻,將拂塵搭在潔白的皓腕上,看著樊晨。

“看來凡人之爭已分勝負,也好,我該走了。”

“打不過了就想跑!?”

白蛟口吐人言,張牙舞爪。

樊晨則是皺起了眉頭。

“你引動兩國大戰,就如此草草收場?你所欲為何?”

“呵,我星河宗素來衍算天機,當下世間當有此劫罷了。”

“胡說八道,你卜算天機,豈會讓你引動凡人干戈,天道斷不會如此。”

“信不信隨你,本座沒時間與你多做糾纏。”

“別走!”

樊晨還想留人,可遲夜的身法已經趨于虛幻,消散與天地間。

“嘖,讓這死婆娘跑了”

白蛟似乎是有些不甘,啐了一口,搖身一變,就化作了人型。

其膚雪白,眉宇間還帶著一抹英氣,碧綠的雙眼讓人不敢直視,似乎多看一眼連靈魂都要被吞噬。

金色的眼影與額頭兩邊的龍角,彰顯著她獨有的尊貴。

不過身上倒是一身白袍,與樊晨站在一起到顯得像是姐妹花一般。

仔細看來,兩人的臉形五官,亦有不少相似之處。

樊晨搖了搖頭。

“罷了,跑就讓她跑了吧,真想要留住她,光靠我們兩個做不到的。”

樊晨看著下方黎國已經開始著手收拾殘局,轉頭看向自己的靈獸。

“四皇子真的找不到了?”

“找不到,大海撈針,蚩國都被我翻了個底朝天了,最奇怪的是那小家伙身上龍氣似乎完全被遮蓋了,連我都嗅不出來,這不合理。”

“龍脈呢?龍脈有異象嘛?”

“沒有,這小家伙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遮蔽氣息的寶貝?”

“一個七歲的小男孩,身上能有什么寶貝?有寶貝怕不是早就被人搶了去。”

樊晨嘆了口氣。

“罷了,找不到就算了,那小家伙吉人自有天相。有龍氣庇佑,沒那么容易出事的。”

“但愿咯。”

瑤兒再度化成白蛟的形態,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

“有黎國龍氣的輔助,我感覺突破有望。”

“好,那你先去修行吧,我隨后就來。”

白蛟擺了擺龍尾,消失在天邊。

自己的伙伴突破有望,樊晨也十分高興,瑤兒如今距離化龍,就差最后一步了,要是真能成功,瑤兒就會成為目前存于世上的唯一真龍了。

樊晨長吁了一口氣,黎國贏了,她總算能安心修行了。

對于她而言,站臺黎國,不光是瑤兒,也是為了自己。

瑤兒修行需要龍氣輔助,而想要獲得一國龍氣認可,沒有什么比被皇室供奉來得更快了。

她修行的功夫,與瑤兒的境界息息相關,瑤兒越強,她也愈強。

不然以她的性子,是不會把靈獸門都壓上的。

好在是贏了,只要贏了,什么都好說。

……

三天后。

黎澤把小丫頭帶在身邊,走上街頭。

昨天傳來消息,黎國大勝蚩國,因此有富商施粥,他帶著小丫頭去了。

兩人一人一碗,把原本風干有些硬巴巴的饅頭掰開,就著白粥吃下,也算糊弄了一天。

今天他帶著小丫頭,走到了三天前那個饅頭鋪。

“嗯?”

賣饅頭的大漢名叫張虎,這安平鎮,就數他家這饅頭做的最好最實在。

一文錢,就能買到一塊白花花,香噴噴的饅頭。

張虎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叫花子,還沒出聲訓斥,就看到小男孩臟兮兮的小手中,攥著幾枚銅錢。

“買饅頭。”

“……”

看著小家伙手中的還帶著污漬的銅錢,張虎不由得想起,前兩天陪自家夫人逛街的時候,看到這兩個小家伙跪在橋上,對著來往的人流乞討。

“喏,拿著吧。”

張虎收了小叫花手里的五文錢,給他包了滿滿當當十個饅頭。

“大叔你……”

“去去去,別耽誤我做生意,快走。”

張虎擺了擺手,沒說話,滿臉的嫌棄。

黎澤把饅頭塞到小丫頭懷里,當即就在街上跪下,給張虎磕了三個頭。

“多謝大叔,這錢,我黎澤以后一定會還的。”

張虎側過身子,沒收他這一禮,嘴上還帶著些許嫌棄。

“趕緊走趕緊走,臟兮兮的,站在我攤子跟前都礙眼。”

“是,是,馬上就走。”

黎澤牽起小丫頭的手,開心笑了笑。

有了這十個饅頭,接下來三天都不用餓肚子了。

小丫頭看著黎澤開心,也跟著開心。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黎澤哥哥在,她都不用害怕。

天色漸晚,黎澤帶著她回到了橋洞下。

這是他發現的好地方,附近又沒什么乞丐,每天起來,還方便能直接上橋乞討,比之前待的那個臭巷子要強多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已經入冬許久了,天氣一直在降溫,這橋洞晚上兩邊通風,還是有些冷的。

該給小丫頭找點衣服了……不然凍壞了可怎么辦。

黎澤心中暗自想到。

可老天總不會如他所愿,當頭夜里,鵝毛大雪便開始從天而降。

小丫頭縮在他懷里瑟瑟發抖,黎澤一摸額頭,已經是滾燙。

“黎澤……哥哥……我好冷……”

黎澤將小丫頭摟在懷里,她的手腳就如同冰塊一般刺骨。

“別怕,丫頭,別怕,哥哥帶你去找大夫。”

“嗯……”

黎澤用撿來的被子把小丫頭裹得嚴嚴實實,背著她就朝外面走去。

雪下的很大,沒隔一會,街上就已經有積雪了。

黎澤敲開了鎮上最有名氣大夫的家門。

而開門的家仆一看,是兩個小叫花子,當場就把門重新關上了。

黎澤只得背著小丫頭,前往下一家。

接連被兩三家拒絕,黎澤也有些吃不消了。

天寒地凍,再加上他原本就孱弱的身體,背著小丫頭已經走了三四里。

眼見著積雪愈來愈厚,若是再不能找到大夫,小丫頭可能真要出事了。

“丫頭,丫頭,你能聽到哥哥說話嘛?”

“唔……哥哥……我冷……”

“別怕……丫頭……哥哥在呢……”

黎澤緊了緊背上的丫頭,心中一陣嘆息。

“好一對苦情的兄妹啊,倒是沒想到,路過這里還能找到個好苗子。”

“什么人?”

黎澤警惕的看向聲音朝向。

都已經過了子時了,還能有人在大街上游蕩?

他最怕的就是遇到人販子,丫頭還在發燒,要是被拐走了,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呵呵,小家伙,你背上那個小丫頭,情況可不太妙呀,倒不如,我帶她去看病?”

月光朦朧,大雪紛飛,而古街的盡頭站著一名衣著暴露的女子。

妖嬈的紫色,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玲離盡致,面容也是十分精致,整個人帶著幾分嫵媚,帶著幾分邪氣。

黎澤并沒有因為對方的美色而丟失警惕,相反,他雙手后背,緊緊護住丫頭。

這天寒地凍的,又是深夜,對方穿得這么暴露,在街上閑逛,能是什么好人?

“那就不必了,我妹妹我自然會帶她看病,不勞閣下費心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

紫衣女子嘴角一勾,微微一笑,轉眼就到了小男孩身前。

“唔!!”

黎澤瞬間就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將丫頭抱走。

“放下!!你別碰她!!!”

“哦?這丫頭我喜歡的緊,難不成看著她跟你這小乞丐凍死在這街頭?”

紫衣女子輕蔑一笑,隨后似是感應到了什么,臉色一變,暗自嘀咕了一句。

“這瘋女人,追的真緊。”

“你放下!!把丫頭還給我!!丫頭!!!”

紫衣女子分神之際,卻沒想黎澤不知如何掙脫了舒服,就朝著她沖來。

“滾!不知死活的東西!”

“噗!!”

紫衣女子一腳踢出,直接將黎澤踹出四五米開外,隨后身形遠去,幾個呼吸間便消失在了鎮子里。

“丫……丫頭……”

黎澤口吐鮮血,掙扎著想要起身,可面前哪還有人影。

要……死在這里了嘛……

父皇,母后……孩兒不孝……

黎澤的意識逐漸模糊,他想起那一天,被母后抱著回宮,那是他最后一次,見自己母后了。

黎澤嘴角溢出鮮血,眼見胸口的起伏已經逐漸微弱。

不知何時,他的身邊來了一位手持長劍的女子。

容顏精致,面色清冷,一席白衣,仿佛與世不容。

雖然白衣也將她姣好的身材襯托,但任憑誰第一眼,都不會覺得眼前的這位女子,像是凡人。

她就好似一柄利劍,光是站在那里,就會讓人下意識忽視她的容顏,畏懼她身上散發的氣勢。

她看向紫衣女子逃走的方向,將長劍收回劍鞘中。

低頭將黎澤抱起。

“救……丫頭……”

黎澤最后一眼,只看到了對方腰間的玉牌,上面寫著三個字,程玉潔。

隨后便昏迷了過去。

白衣女子將黎澤抱在懷中,纖手輕撫他的胸口,原本被紫衣女子踢中的內傷,盡數被緩解。

可紫衣女子的靈氣還在黎澤體內肆虐。

她只能將靈氣投入黎澤體內,這才保住他的性命。

“嗯?”

程玉潔美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大荒龍脈?”

似乎是不太確定自己的判斷,她再次用靈氣探入黎澤體內。

“確實……錯不了,是大荒龍脈……”

程玉潔將黎澤摟在懷中,身影轉瞬消失在鎮內。

積血慢慢覆蓋了黎澤走過的腳印,和他吐出的血跡,似乎這里,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對于安平鎮的人們來說,這又是寧靜祥和的一天,至于消失了兩個小叫花,這種事情,怕是沒有人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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