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撕咬得越來用力,那對小虎牙刺破了肌膚,鮮血緩緩流淌,傷口被她含入溫暖濕潤的口腔,輕輕吮吸。
安易身體緊繃,感受著頸處傳來的劇烈刺痛感,卻也沒說什么,默默闔上了雙眼。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停住了撕咬,心滿意足的埋在他的頸間磨蹭著,鮮血染紅了她的唇瓣。
像是上好的胭脂,不過大部分還是被她吃進了嘴里,對她來說這可是極好的補藥。
所以當玉真公主和袁小隱帶著人趕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副妖異場景。
只見“高陽公主”穿著一身紅衣,身段的妖嬈壓在安易的身上,不住地挺胸抬臀,長發披散在他身上,那入骨的艷媚讓兩人見了都不由得微微失神。
袁小隱目光如炬,看見了她嘴唇上的血跡。
“妖孽!”她冷聲喝道。
“殺了你!”
滿嘴鮮血的“高陽”從心上人的身上抬起頭來,翻身下床,眼波流轉,媚眼如絲,頗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
“想殺本宮?那你且說說看,本宮有幾條命,而你又有幾條命呢?”
她每附身一次,便會多出一條命來,即便是被打散了,不久就會重生,就是這般難纏。
原本長安應該還有一只鬼王降世的,只是被那一場大雪埋葬了。
袁小隱不顧自己的傷勢出手沒有任何保留,腳下星移斗轉,舉劍便刺,卻被“高陽公主”徒手抓住。
鮮血從指間洶涌而出,她卻絲毫不覺得痛,反而慵懶地舔舔唇,露出一口染紅的牙齒。
“軟弱無力。”
眼眸散發著幽幽光芒,長發飛舞,仿佛欲擇人而噬。
現在剛過了子時不久,正是她法力最強的時候。
玉真公主的手收在袖子里顫抖個不停。
她看著面前的“高陽”,漸漸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陌生感,縱然無數的細節都在提醒著,這不是自己的阿姊,但是準備出手前的那一瞬間,她卻遲疑了。
因為過去三年間。
“姐姐”她對自己還一樣的疼愛。
那一邊,袁小隱已經抽回劍來。
電光火石之間,劍刃與利爪便碰撞了十余次。
一人一妖這已經是第二次交手了,互相對彼此的招數都有所了解。
袁小隱見自己占不了上風,一個凌空翻轉穩穩地落在了在玉真公主身邊,出言安慰道。
“持盈姐姐,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沒關系,我一個人能行的!”
她也知道,持盈姐姐空有一身修為,平日里與人動手的機會極少。
也正是小隱關切的話語,讓玉真公主徹底下定了決心。
自己可是玉真觀的觀主,怎么能這么軟弱。
現在時機很不湊巧,弟子中修為最高的就是她們兩個了。
她靜默調息,默念神咒,運雷炁于左掌心,右手掐劍指,挾風雷之聲打出一掌。
“敕!”
“高陽公主”猝不及防之下,硬生生挨了一記掌心雷,頓時吃痛地“喵”了一聲。
玉真公主有些吃驚,因為掌心雷似乎沒有用。
那么該怎么辦?
師尊又為何遲遲不肯出手……
這時,袁小隱再一次挺劍而上,一人一妖纏斗得不可開交。
“高陽”盛怒之下,大發雌威,即便是以一敵二也絲毫不落下風,抬手揮出一道蝕骨的陰風,便吹得兩人連連倒退。
然而正當她窮追猛打的時候,突然感覺胸口一涼,她愣愣的低頭一看,看見一把鋒利的長劍穿心而出。
“高陽”猛地驚醒,轉頭望向了背后,發現安易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床上站了起來,從身后一劍貫穿了她的胸膛。
他一手從背后緊緊抱著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托著她軟綿綿的后背,輕聲說道:
“主人,一路走好。”
“高陽”臉上猙獰的表情迅速變化,歡笑了起來,靠在他懷里,嘴角流著血,輕聲撒嬌道:
“歡奴,抱抱。”
“抱抱。”
安易把她的話重復了一遍。
“我死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她固執地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
他想都不想就說。
“不會。”
我會開始自己嶄新的生活。
聞言,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那我不要死了。”
但是這可由不得她——安易慢慢轉動劍柄,破壞掉了她的心臟,血濺了一身。
“高陽”沒出息地呻吟一聲,面色潮紅,身子愈發地綿軟,在他懷里不停地扭來扭去。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哦,心都碎了……”
他低聲哄道。
“睡吧,睡著了就不會痛了。”
她的腦袋偎依到他肩膀上,緊貼了他,在他耳邊低聲命令。
“會來找你報仇的哦,要好好活著。”
他輕聲道。
“真是陰魂不散。”
就這樣,她的生命,在他懷里一點一點的流逝,最后雙眸緊閉,嘴角上揚,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安易看向她的眼神也逐漸柔和起來,整個人似乎進入了一種很微妙的狀態。
剛才他們之間的對話,玉真公主和袁小隱在一旁全都聽到了。
此刻,兩女看向他的眼神無比復雜。
“他這是怎么了。”袁小隱小聲問道。
“好像不太對勁。”
玉真公主拉著她的手。
“小隱,我們走吧,都走吧,讓他一個人待一會。”
……
等到安易從那種心神無主的狀態里,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很快,袁小隱就聞訊趕了過來,并且向他轉達了唐王的口諭,以及對那些人的懲罰。
安易聽完只是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
于是袁小隱拱了拱手,詢問道:
“敢問道兄,可是有所不滿?”
“沒有。”安易輕輕搖了搖頭。
本來大仇得報、仇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應該一件令人感到開心的事情才對,可他現在根本對這些事情提不起絲毫興趣來。
“既然如此,若是無事,那小隱就回去復命了。”
“恕不遠送。”
在袁小隱走后,玉真公主又牽著一匹白馬走了過來。
本來這點小事,是不需要勞煩她親自來的。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想過來看看。
安易從她手里接過韁繩,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沉默不語。
最后還是安易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的尸身,還能進皇陵嗎?”
玉真公主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自然不行。”
皇帝把高陽公主送來玉真觀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確了。
“那我們就在附近,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好生安葬了吧。”
“嗯,這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玉真公主的語氣有些生硬,主要是不滿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說出這種話。
她很想對他說一句,你可不是我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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