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床,我推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冬夜的寒氣。從樓上窗戶,時不時傳來女人隱約的嬉鬧聲,應該是母親和妻子她們。一個小時前,母親打來電話,把正在床上休息的白穎叫去她房里搓麻將。
看看時間,已十一點左右。我穿戴整齊,出門,上樓,來到母親的廂房。還在門口,便聽到“嘩嘩”的麻將聲和幾個女人的笑語聲。我仔細辨聽一會兒,當中沒有妻子的說話聲,不禁心下納悶起來。
推了推門,紋絲不動。很奇怪,母親她們打個麻將,卻把門被反鎖上。
于是,我不得已敲門。連敲三下,才聽到母親一口地道吳儂軟語詢問:“誰呀…”尾音拖很長。
“媽,是我,把門開一下,”我清了清嗓門。
“哦,原是左京呀…”母親朗聲說。“小文,把門開一下,讓左京進來。門不要鎖了,打個牌,鎖什么子門呢。”
母親話音剛落,一個俊俏的小保姆,為我打開了門。
我朝屋子里望去,只見大客廳中央,母親、何曉月、王詩蕓、吳彤四個女人,圍在一張麻將桌前,獨不見妻子身影。
“左京,你還沒睡呀,”母親看向我。
“睡不著,起來走走,”我笑笑。“媽,白穎呢,她不是來和你們打麻將了嗎?”
“哦,穎穎啊,”母親嫣然一笑。“小娃哭得厲害,她剛進去育嬰室喂奶,你便來了,所以沒看見她。”
母親所說的育嬰室,就在廂房里面,和主臥相鄰。兩道門前面,一座錦繡的落地屏風矗立著,看不到門前狀況。
正在此時,白穎懷里抱著左翔,從屏風后面出來。
“呀,你來了呀…”妻子高興地說。“翔兒餓了,我給他喂了奶,抱他走走。”
“男孩子就是淘氣,剛喂飽沒多久,又要吃媽媽的奶了。我看呀,翔翔長大了,一定隨左京,”母親附和。“你看咱家寶貝靜靜多乖,你剛進門奶了幾口,一直睡到現在。”
“媽,瞧你說的話,”白穎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翔翔長大,不隨左京,要隨誰呀。”
說話間,郝叔穿著一件金色的錦袍睡衣,嘴里叼只煙斗,從屏風后面緩緩出來。
看見我,郝叔生硬一笑,大咧咧說道:“你來正好,咱爺倆很長時間沒一塊喝酒聊天。今兒個湊巧,朋友送了瓶百年純釀的茅臺佳酒,借此良宵美景,咱爺倆痛快喝幾杯。”
盛情難卻,我推辭不過,只得唯唯諾諾應承。
郝叔吩咐保姆取來酒和兩個杯子,燒了幾個精致的下酒菜,隨便在茶幾上擺開臺子,便與我對酌起來。
“左京,你不是不喝酒么,什么時候學起喝酒了,”母親停下手里的麻將。“聽媽媽話,不要喝,和穎穎早點回房休息。”
“哎,萱詩,我們爺倆興致正高,你不要來敗興啥,”郝叔板起臉。“男子漢大丈夫,喝點酒,有什么關系。來,左京,咱們干了這杯!”
我看向母親,她正垂著頭,專心出牌。我又看向妻子,她站在吳彤身旁,邊哄著懷里的嬰兒,邊指導吳彤出牌。見她倆意見不是很大,我隨即舉起酒杯,與郝叔碰了一下。
一杯酒下肚,胃里翻江倒海似的,滋味很難受。郝叔又斟滿一杯,送到我手里。
“你叔叔我,除了喝酒厲害點,其它真沒什么本事,”郝叔說開了話。“不過,幾年官當下來,我總算明白一個道理,什么本事都沒會喝酒管用。不是我吹,今天我能坐上龍山鎮第一把交椅,全靠喝酒練出的海量氣度。你要學學我了,多喝酒,多跟別人應酬交際,這樣才會聚攏人氣,事業才會蒸蒸日上。”
“郝爸爸,你別教壞人家老公呢,我可不依,”白穎嘟起小嘴。“我最討厭滿嘴酒氣的臭男人,你呢,最好也少喝點酒,免得老惹媽媽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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